烧酒觉得自己一定是史上最悲催的系统。
七年前它被投放到这个世界,寄宿在命定之人体内,帮助它的宿主从一个小小的夜市摊小贩走到料理界的顶端,风雨兼程,共进同退,却没想到宿主竟忘恩负义,背着它偷偷和一个没有主人的系统勾搭上,还从那个坏心眼的系统那里获知了暂时屏蔽它和永久摘除它的方法。
当那个人强行剥离它的那一瞬间,它除了震惊,居然还感到了失望与伤心。
可是明明它只是一个系统,无血无肉,无欲无求。
却感受到了人类经常挂在嘴边的“心痛”。
从宿主身体离开,它只能暂时勉强维持像一团雾气一般的实体形态,脆弱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
它至今仍然记得从35层被丢下楼的感受,空气凌冽,呼啸的风声让它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进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错愕与悲愤阻碍应急功能的正常运转,内部的智能意识也拒绝思考。
然后,等一切功能恢复正常,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它已经是一只猫了。
圆圆的脑袋,扁扁的嘴脸,毛茸茸的爪子和脏兮兮的身体。
和在宿主体内的体验不同,它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猫,会困会饿会有便意,拥有了许多曾经只听人类提到过的知觉。
通过获取这具身体的记忆,它得知这是一只走失的家猫。
虽然知道这只猫早已魂归天国,但挨饿的时候它还是不得不抱怨几句:你好好一只家猫没事离家出走个什么劲儿啊,好好的家不待着,你看你,不仅成为了流浪猫,还饿死街头了吧。
真特喵的造孽!
不过更造孽的是,它这个从没想过离家出走的,竟也沦落成一只流浪的系统了。
“砰——”
突然响起的关门声把烧酒从噩梦中惊醒,它浑身猫毛耸立,待看清是慕锦歌回来后,才放松下来,喵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它走到门口,在慕锦歌脚边打转,“这下你总算相信了我吧!”
慕锦歌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取下口罩,绕过它坐到板凳上换鞋。
又忽视我!
烧酒瞪了她一眼,刚想牢骚几句,就瞥到慕锦歌放在地上的那袋东西,登时两眼一亮,按捺住欣喜,明知故问道:“咦,这是什么?”
慕锦歌道:“土。”
烧酒:“……”
然而它并不死心,抬起爪子指了指袋子上的两个字,故作惊奇:“可我怎么看上面写的是‘猫粮’两个字呢?这是买给谁吃的呀?”
“我自己吃,怎么了吗?”
“^!*#&)shjs!@#(&iye^……”气得它都开始乱码了。
慕锦歌听不懂它噼里啪啦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它那一脸阴沉,明显心情十分不爽。
她伸手揉了揉烧酒的小脑袋,语气与平常无异:“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让给你好了。”
“喵?!”烧酒受宠若惊,想要抬头看她,脑袋却被轻轻地往下按了按,等它抬起头的时候,慕锦歌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往客厅去了。
哼,真是傲娇!
烧酒心里喜滋滋的,然而还没等它高兴一分钟,就听到慕锦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既然是你的食物,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弄到厨房里去吧。”
“……&!@#(hwe!iu!sj)!&!#(hds*!)^!%”
虽然慕锦歌住的房子并不大,但是烧酒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连推带拽地将那袋沉甸甸的猫粮拖进了厨房,其过程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无比艰辛,令喵流泪。
终于大功告成,烧酒如释重负,四脚朝前,背靠猫粮,双眼放空,整只猫瘫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自己已然是一只废猫了。
此时慕锦歌已经换上了一套素色的家居服,用发带稍稍绑了下长发,踩着拖鞋,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她靠在厨房门边,手里拿着一个马克杯,优哉游哉地开口道:“干得不错嘛。”
烧酒扫了扫尾巴,哼道:“那当然,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美食系统。”
“那麻烦你顺便把你搬运过程中掉的猫毛也清理下吧。”
烧酒炸了:“我要跟关爱小动物协会投诉你虐猫!”
慕锦歌喝了一口水:“去吧,祝你成功,慢走不送。”
“……你你你!”烧酒欲哭无泪,“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灵!”
“谢谢夸奖。”
烧酒再次觉得,自己绝对是史上最悲催的系统。
前宿主喜新厌旧,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现主人又是个残酷冷血的犬控女!
喵生真的太艰难了!
看着烧酒垂头丧气的样子,慕锦歌笑了笑,把杯子放下,俯身将猫抱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你这毛尾巴毛手的,我还能真让你去扫?”
烧酒哼唧了一声,心说你这种冷血动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慕锦歌给它顺了顺毛,抱着出了厨房:“我被Capriccio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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