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下去,庆来看着便苦得皱起了眉,见他喝完就急急的接过了碗,塞了一颗冰糖到赵璟煊嘴里。
“无妨。”赵璟煊将糖含着,又舔了舔唇,唇边亦苦亦甜,他品了半天,觉得滋味还不错,“这糖却是太甜了。”
“王爷方喝了苦汤子,该是吃颗糖甜甜口的。”庆来将药碗放在一边,才同他道,“沈将军和文先生这会儿也在屋里呢。”
赵璟煊听了,又点点头,将身子坐起了些:“事发突然,劳各位担心了。”
沈珵这才出声道:“王爷千金之体,该当多加注意才是。今日若不是王爷承受不住昏了过去,臣等倒是不知王爷已连日不适,竟是让病气深入内腑了。”
赵璟煊听了就是一怔,病气深入内腑说的是个什么事?然而他也没有问出口,就下意识回道:“将军教训得是。”
沈珵倒没有回话,而是文昶道:“这风寒明日能好,只是你心里想着什么,不知何时能散。”
这倒是解释了刚才沈珵的话了,庆来站在一边看着一侧两个坐着的男人,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赵璟煊听了这话,就靠了回去,沉默了片刻,道:“这样想来,却是说得通了。前几日庆来念话本与我听,恰好便是那出雷峰塔,我听了不自觉沉迷其中,这几日整日思索着,想来便是被其牵引了去罢。”
这话说得赵璟煊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在座的几人了。文昶倒无妨,只是沈珵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说他还对京城中的那些事念念不忘,沈珵保不准那天就将这消息递给太子去,他也就要吃点苦头了。
不过文昶这么一说,他确实反应了许久。若说思量着什么,雷峰塔这一出却是真的,但这种悲剧还不至于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淤积难解,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些事情了,却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
然而不论沈珵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赵璟煊说了,他便只能将此当做正当的理由,至于私下里若有给太子的传书,上头怎么写,毕竟只是猜测,赵璟煊却是管不着的。
他这么说了,文昶发出一声鼻音表示他听见了,就没再开口。一旁沈珵就道:“却是臣等疏忽了,本是该料到王爷旅途无聊,无从消遣,听些话本子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做逗乐用的,合该是些皆大欢喜的事儿,若是再听些凄凄惨惨的,只怕是于放松无益,反倒徒增烦恼了。”
一边庆来听了就忙道:“沈将军说的是,是奴婢的不是。”
又是一阵认错悔过。
赵璟煊听着这些动静,莫名地又想到上回沈珵当着他的面教训庆来的事,便生出些烦躁来。无论如何,名头上还是他这个英王最为尊贵,每回都捉着他身边的人下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让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无理至极。
于是他道:“倒是将军想岔了,庆来念什么,怎么念,都是听了我的吩咐的。他最是遵从主命,我让他念雷峰塔,他便不敢念西厢记。若是接不上前文,我还要罚他的。有此忠仆,省事不少,然于风寒之上,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了,怪不得别人。”
赵璟煊这话说得平静,话里还是带了些脾气的,料想沈珵一听便知,至于他要做如何反应,赵璟煊是管不了的。
庆来在一旁听了,脸色越变越差,最后几乎是要跳起来,被沈珵看了一眼,才安安分分地止住了。文昶原本也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现今听了赵璟煊说出这句话,倒是只抬了抬眼,又继续睡了起来。
沈珵不会动怒,况且这么点小事,还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文昶只知道这一点,就安心地继续思考着回字有几种写法去了。
沈珵果然没有动怒,不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起来。
“倒又是臣欠考虑了,王爷如今这个年纪,却是正当时的,可亏了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不怪要去寻些话本儿来读的。”
听得赵璟煊肝火都要上来了,他在说让沈珵不要对他身边的人多管闲事,他却给他盖了顶帽子说难听点就是欲求不满,只能从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里寻找快感。
倒是他自己想岔了,哪能就凭借一句话让沈珵大动肝火,现在这个情况他不仅不为所动,反倒把自己惹得火大不已,只恨不得同这人好好“理论”一番。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泄了气靠在床上,刚起来些许的精神都下去不少。
为什么非要同沈珵争呢。赵璟煊想了半天,大概是就算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声音都能让他厌烦吧。如果非要找出个正当的理由,对方的立场还不够?
沈珵又道:“王爷可还记得臣在京中承诺王爷之事?旅途之中但觉无聊,只管吩咐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