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小心翼翼地不敢洒一点,放到阿呦面前后立刻蹦起来捏住自己的耳朵,“烫死我了!”
阿呦看着别人面前都是一个碗,唯独自己面前两只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谭丽娘发现了她的情绪,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别人都是就着迷糊糊就能吃下去窝窝头,只有阿呦,要把窝窝头泡在迷糊里,等泡得软烂程泥了的才吃,就这样,还要就着热水往下冲。
阿呦现在这样已经好多了,刚穿越过来时,米糊糊吃了都要吐,并不是胃肠娇弱,怎么说原主也是吃过苦的,完全就是因为心理作用。
阿呦当时想着,如果就此再饿死一次,穿越回去也好,就远离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力的时代。可是直到她吃了吐吐了再被灌米糊糊,如此三四天,她绝望了,阿呦再也变不回阿悠了。
阿呦这里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谭丽娘可不知道。她看到小女儿如此难受,心疼外加自责地直掉泪。而阿呦也不知道,谭丽娘对着谭秀才曾经的书房踌躇了许久,终是从最上面的书架中抽出了两本书,拿到书铺去卖了还钱。
谭丽娘从小受谭秀才的渲染,自然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样的话,谭家从来只有买书,没有卖书的。这个规矩,要被她打破了。
谭丽娘抹了一把眼泪,将两本书用布包好,急匆匆地出了门,去往四条街外的书铺。谭丽娘知道书是好东西,因此只拿了最常见的《三字经》《百家姓》,只希望书铺老板看在谭家这些年一直在他那里买书的份上,能多给一些。
书店老板也是知道谭家这几年的遭遇的,也对谭家最小女儿饿死的事情有所耳闻,看到谭丽娘来卖书,并不奇怪。
两本书,书店老板给了丽娘一百文。丽娘知道书店老板多给了,感恩戴德地谢了又谢,这才揣着一百文前往回返。
她先是去了粮油铺子买了半斗米,用去了五十文,提着米回家的路上,看到粮油铺子隔壁有卖馒头的,狠狠心,买了四个馒头用去两文钱,卖馒头的大婶知道她家孩子多日子苦,又多给了一个,谭丽娘推拒了半天推不掉,只好收下,想着大娘的女儿快要出嫁,到时候绣一对鞋面给她,权当还了人情。
谭丽娘脚步匆匆回到家的时候,大姐阿陶端坐在炕上,守着熟睡的弟弟妹妹们,眼睛一眨不敢眨。看到娘亲回来了,才放松一点神经,轻声叫了一句。
谭丽娘走到炕边上,用手指在阿呦的鼻下唇上人中处探了探,感觉到微弱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再吃早饭的时候,谭家依然每个人面前一碗苞米糊糊,唯独阿呦面前,是一个雪白的白面馒头。看看另外四个孩子,丽娘又掰了半个馒头,一人分了一小块给四个孩子,剩下的用油纸包了起来,打算留着后面几天给阿呦吃。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再怎么说阿呦都是三十来岁的成年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安下心来过日子,总不能为了穿越回去真一头撞死,万一死了没回去,那不是白死了,万一没死呢,这个家岂不雪上加霜?既来之,则安之。阿呦就不信,她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会被穷死。
而事实证明,没穷死也快差不多了。
别人都吃完的时候,阿呦还在和泡在米汤里的窝窝头做斗争。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为了不浪费灯油,阿呦要快点吃,好赶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全部收拾完毕。
丽娘看着小女儿被噎得直翻白眼,立刻伸手在她后背用力砸了几下,这才让阿呦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
晚饭过后,天全将暗未暗的时候,算是一家子最空闲的时候,兄弟姐妹五人并排坐在炕上,从按着年龄大小从外到里一溜小萝卜头。
大郎先开了口,“人之初性本善”,二郎接下去,“性相近习相远”,阿陶说,“苟不教性乃迁”,到了三郎这里,吭吭哧哧支支吾吾,眼珠子转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教之道”,后面半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是‘教之道贵以专’”,谭丽娘柔柔地提醒他,手下借着窗外微弱地天色在给大郎的衣服缝补丁。
“对对,是‘教之道贵以专’!娘,我马上就想起来了。”三郎撒着娇为自己找借口。
阿呦对着三郎做鬼脸,明明就是自己没记住,娘亲帮了他让他不必受罚,还不知道感谢!
每天晚饭过后,背诵《三字经》《百家姓》是谭家的饭后消食活动。一开始阿呦还对谭家这项活动表示惊奇过,后来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谭家家主毕竟是当过秀才的,如果算上她那个陈世美的爹,算是两个呢。
陈世美和谭丽娘最初几年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也教过阿陶和大郎认过字背过《三字经》《百家姓》,后来想是新婚过后激情褪去,“陈世美”就将心思全部用在举业上,对孩子们的教导就少了。因此,到现在大郎已经十岁二郎已经八岁,都还只是停留在《三字经》、《百家姓》的程度,大郎比二郎好一点,《千字文》背了一小半,但是这几年因为杂事太多,已经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