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正满头黑线地替自己收拾残局。
马的,爽的只有刚掀桌当下的那一瞬间而已有没有?后面就得痛哭流涕了有没有!
完全活脱脱地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诠释……
这打翻得满地都是的灯油,还有烧破了一个大洞的桌布要怎么处理?
我怎地一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呢!
(一七七三)
我想自己当时一定是罹患上一点传说中写作「PTSD」此一奇文异字奇症的症状了,否则在下平日修身养性的,才不是这么种焦躁易怒的脾气呢!
所以说一切都是压力惹的祸!
(一七七四)
先别说白玉堂和丁家妹子进屋时瞧见一地的凌乱,当场发生怎样一个【虞家遭歹人入侵】的小误会,又怎地破天荒见丁女侠竟甩去手上宝贵吃食快步上来慰问,满脸正经严肃的模样,才终于展现出一点符合名荡江湖的传言中那位凛凛丁女侠的风范。
或白玉堂随后是如何沉着脸将我从地上拎起,左晃右荡见人没损伤后,肃起脸询问发生何事,然后在弄明白原来屋中乱象乃在下自己手滑翻桌的杰作后,露出了怎样一个疑似在看白痴的眼神。一旁丁女侠又是如何表示自己亦常手滑崩桌,对此颇能体谅,然后被白玉堂一视同仁以白痴眼神视之——
重点该放在他们二人竟带着两名生人一齐回来,后者手上各捧着一木箱子,看着莫名有以前的自己抱着一叠高欲过头的参考资料,要去找同窗准备一起熬夜合作抱佛脚赶报告时的感觉。
看向面前的俩朋友——嗯,丁月华一脸优游没什么异常,边吃蜜饯边抱怨京里的端午没龙舟赛好看,真是大大减兴!可白玉堂那儿……一脸隐隐可见的烦躁,哪里是他平日遛达游逛回来后会有的表情?总不会是真因没看到赛龙舟太沮丧的关系吧?
白玉堂以目光鄙夷完人后,却破天荒地没继续接话调侃,找了一张太师椅靠下,斜倚着扶手,以手支头,看起来很有些懒懒的,似乎是有点倦意,用扇子随便比了两下跟我介绍自己带来的两名生人,曰这人是张三、那人是李四,皆是白凤楼的伙计,今日要留下来同他一块查帐,要我给他们腾个空间出来。
白凤楼在汴梁城内,算是中等级别酒楼中口碑不错的店,里头厨子的手艺甚好,前段时日曾出过一场同业恶意抹黑的事件,后来听说就换老板经营了,不过楼里的员工照旧留用,是故仍保留下了原本的口味,并未流失掉太多的客人。
「……敢情你白日不是跑去闲逛,而是去查帐了?原来当初顶下白凤楼的东家,竟是你们卢家庄的人么?」
白玉堂厌厌地靠在椅背上,然后厌厌地「喔」了一声,才道:「不算是。顶下这家店的,其实乃是我的爹娘。」
「令尊令堂?」我吃惊了,「……原来你除了偶尔管管陷空岛的产业,连本家的生意也有在插手吗?我还一直以为你平时都是闲闲无事好做……」
白玉堂瞪我:「谁闲闲无事好做,五爷我又不是你!」
我:「……」
这种射枪出去打回自己身上的感觉,当真略感心塞。
白玉堂叹了一气,只道:「其实,你以为五爷我想管此事?若非近来日日皆要接一封百里加急之家信催促,曰汴梁此处新买的酒楼出了问题,催著我来确认一趟并保下它……我才懒得管此种事!」
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不耐:「你说这白凤楼乃小小一间酒楼,帐怎会记得如此凌乱?怪不得出问题!他们夫妻俩当初急着游赏,生意谈得随便,事后又无仔细清点,累得五爷今日得瞧上大半日的帐,还没能看完……」
原来白玉堂上头那对神秘父母,据说前段时日便云游来到了汴梁,吃过白凤楼的饭菜惊为天人,恰巧遇上前楼主经营不善想脱手,为了以后再来还能吃到同样水平的佳肴,便参与投标,将这座酒楼给买了下来。无想因当时生意谈得仓促未做好调查,不知前楼主经营不善其实内有玄机,导致白凤楼近日在产权上生了些问题。白氏夫妇得到消息时却因正在他处玩得尽兴,不欲过来处理此事,又不舍弃下这家店,于是就……打发自家儿子来帮忙跑腿了。
使用夺命连环信攻击,烦得白玉堂这人想漠视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平日放养著不管,一任牛自我吃草,听说久久才来次消息,有朝一日密集联讯,却是打发打发自家儿子来跑腿……
听完了故事,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好改称赞他的父母:「……其实令尊令堂也是挺强的,云游在外,倒是能将消息掌握的灵通,还知道汴梁内的酒楼里出了乱子,怪不得能做出一番事业呢。」
白玉堂无言地斜睨了过来,彼时以他那无尽鄙弃的目光,道出了他当时状似无尽憋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