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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癞子见差不多了,接着道:“明眼人都看的出,这银子来路不正!我光癞子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最不能见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许大福声音不够大,几次要开口都被光癞子的声音压了下去,好不容易找准机会,连忙朝许清沅喊道:“这钱是大丫的,大丫,你快说啊!”
“啧啧,大家看看,这个人自己做的事儿,竟然想往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推,可见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一点骨头都没长。”光癞子显然并不将这说辞放在眼里,对着许大福嗤笑道:“就算这钱是大丫的吧,你倒是说说,大丫一个小孩子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许大福被问住了,迅即又嚷嚷:“肯定是她偷的,是她在外面偷的,你们快问她在哪里偷的啊!”
“呸!许大福你不要污蔑大丫,大丫是个好孩子,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上回她弟弟在大夫那里看病赊账,我要给她钱去销账,她都不去,非要自个儿采草药卖钱来还。”周大婶也从桑园赶了过来,立在丈夫的身边,将许清沅一把拉过去拢着,她很想骂许大福不配为人父母,不过到底对别家的家务事不好开口,只能开口替许清沅辩解几句。
许清沅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自责不够小心,她心里飞快地转着,今儿这件事儿她唯一关心的,只有那笔钱,一来那是杨三的钱,她原本打算还的;二来即便她不还,那她宁愿把这笔钱丢进粪坑也不会给许大福。
她看着被押着的许大福,脑袋里蹦出个念头,小声问周大婶:“婶子,偷这么多钱会被怎么处罚?”
周大婶见许大福如此不堪,许清沅还为他考虑,不禁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叹口气:“按本朝的律法,得打板子,然后服劳役。”
“不好意思让一让啊,让一让!”人群外面响起一阵借过的声音,几个半大的少年挤进来,最前头的浓眉单眼皮,正是杨老三的小弟郑二狗,郑二狗以眼神示意许大福,看向许清沅做口型道:“要帮忙吗?”
郑二狗是这一代的小混混,消息自然灵通,许清沅想起昨日老秀才说的那些事情,想来郑二狗既然开口,便是有些以暴制暴,能摆平这件事的法子。不过她已经做了决定,朝郑二狗摇摇头。
然后,她把手伸到自个儿腰上的软肉掐了一把,娘的,真疼!于是,眼泪马上蓄满了眼眶……
光癞子正好转到许清沅面前来,凶狠面强作慈和脸:“大丫,你说说,你爹这钱是从哪里偷来的?”
许清沅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胆小怯弱地说:“爹,我不知道,我没钱,我没钱……”
众人见她哭得委屈,都替她觉得可怜,周大婶更是一把将许清沅拉到身后:“你吓到大丫了。”
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举起一个被割破了的钱袋子:“这钱是我的,我今早带着出门要给家里老娘买补品的,谁料到了店里发现钱被偷了,我这一路正来回找着呢!”
杜捕快要开口,光癞子便抢先道:“你说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中年人道:“我的钱正好是二两五钱,有一颗银角是太后万寿节那个年份的,底下是寿字花
纹。”
杜捕快看了光癞子一眼,到底没说话,光癞子便叫人借了赌场里的称出来称了银子,提着称给杜捕快看,给围观的人看:“二两五钱,正好。”又翻拣银角子的底面,里面确实有一个是刻着寿字纹的。
这下,便是人证物证确凿了。
周大婶捅了捅丈夫的胳膊,示意丈夫帮忙说句话,杜捕快心里自有衡量,这事儿一看就是光癞子和中年人串通诬陷,但是许大福这钱来路不正是肯定的,他在许家湾是个外姓人,没必要为许大福这样的人得罪光癞子进而得罪族长,儿子还在族学里呢。
当下,杜捕快将许大福和中年人带回衙门立案,只等择日审理。许清沅很心疼那笔钱,不过能让许大福消失几个月是再好不过了。
围观的人群散去,周大婶跟上去和杜捕快说几句话,许清沅转身欲回桑园,转进一条人少的巷子,旁边盖青瓦的斜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一身灰不拉几的粗布衣裳风尘仆仆,斗笠遮住大半个面孔,用削尖的斑竹棍子直指许清沅喉咙:“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