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道,“按规矩做事,这许是世上最明白的道理,但能做到的人却不多……这或是圣人所言的大繁若简……爱卿在归府后,且将爱卿家中的家训写一份与寡人……”
余慕娴点头:“臣记下了……”
“即是记下了……那寡人与卿再说一事……”楚弘徳转身背对着余慕娴,“卿可因屈居盁县三载怨恨寡人?”
闻楚弘徳将“爱卿”二字减为一字,余慕娴心头稍缓:“臣无德无能无功无财,如何敢怨恨圣上……”
“即是不怨恨,那寡人便告与卿,寡人为何置卿于盁县……”楚弘徳一字一顿道,“玉姝走时,寡人曾应下她,会照看卿……虽居邺城时,寡人与玉姝疏离,但此番国难,却是玉姝远走,以平河山……故而,寡人命罗昌送走玉姝时,便写下了与卿的诏书……立的是玉姝所念之职……玉姝走前,曾与寡人道,卿是为相之才……但卿也知,自古文臣依朋党,武将镇河山……卿初来乍到,即便居高位,也只有被架空的份……寡人自知寡人的皇妹此世的执念是将卿招为驸马……故而,寡人希望爱卿在朝中,除了寡人,不要畏惧旁人……尤其是冯太师……”
闻楚弘徳提到了楚玉姝,余慕娴无端的面皮发热。直到被楚弘徳敲打不要沾惹朋党,余慕娴才如梦初醒。
“谢圣上栽培……”未戳破楚弘徳的兄妹情深,余慕娴静静地伏在地上,等楚弘徳下文。
“嗯……”受着余慕娴的大礼,楚弘徳道,“方才那些,不过是想要爱卿知道,爱卿为相,不过是早晚之事……卿莫要焦灼……另,卿久居盁县的实因便是这册子……”
转身唤过一旁侍奉的宫人,楚弘徳指着地上的册子道:“李公公,将此册念于余爱卿……”
话罢,楚弘徳便由众婢子围着,踏出了殿外。
见楚弘徳走了,被楚弘徳唤来的宫人即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册子,念与余慕娴。
“乾平三年春,冯太师荐。”
“乾平三年春,宋熙荐。”
“乾平三年冬,休高杰荐。”
“乾平四年春,杜再思荐。”
……
蹙眉依次听过楚宏儒,楚玉姝,罗昌,窦方,赵明玉,李彦一溜名字,余慕娴被缀在尾巴上的“王万山”三字震得头皮一麻。
原来王员外竟是能直达天听的人。
怪不得他敢动威胁命官,亦敢与冯太师一脉叫板……
揉膝从地上起身,余慕娴被宫人扶着上了一顶轿子,送至宫外。
居轿上时,余慕娴还在思下了轿该往何处去。待到下轿后,余慕娴便见眼前出现了一栋大宅子,宅门上挂着带有“余府”二字的匾额。
“老爷,您回来了!”
略带别扭的称谓穿过门缝,余慕娴抬眉看到了余顺。
娴熟地与几位从宫中出来的官爷打赏,立在门口的丫鬟迎着余慕娴入了门。
“这般多丫鬟,可是要将余府出空?”侧目望着余顺,余慕娴对院中齐排排立着的仆婢甚是不满。
她还没到断手断脚的地步,并用不上这般多丫头。
见余慕娴面色不对,余顺忙解释道:“这都是殿下的意思,老爷您可莫要误会了小的……”
“怎会是殿下的意思?”想过府中人多定会口杂,余慕娴也是颇为烦闷。能住高院使仆从原是幸事,但顶着胞弟的身份,委实是不太妙。
“窦将军方才来过……”余顺低头。
“已是走了?”余慕娴续言。
“不……”窦方顺着余慕娴的声音从屋内踏出,“余贤弟未归,愚兄怎敢离开?”
见窦方竟是在府上,余慕娴唇角一勾,露出几分笑意:“窦将军!别来无恙!”
“哎!怎么几日不见便愈发客气?”挑眉地望余慕娴一眼,窦方伸手想取腰间的折扇,却抽了一把刀到手上。
余慕娴见状,随即捧腹道:“窦兄竟是以刀会友……”
窦方将余慕娴笑了,也跟着笑:“这不是刚跟着一群汉子混在军营里……原是那般爱折扇,谁知如今腰上只剩刀……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居高位却惦记折扇……窦兄好气魄!”半真半假地迎着窦方往屋内走,余慕娴转头命余顺去备茶。
见余顺走了,而屋内只有两人,窦方即道:“经下狱一事,贤弟的气可是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