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愿来相爷府上洒扫呀!”故意将尾音拔高,余慕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你可得知晓,相爷府上的门槛可是高的很……”
似是被余慕娴的腔调激怒,少年脸色一沉,竟是稳重了几分:“既是高,那奇书自是愿进来……”
“好!”见少年未暴跳如雷,余慕娴弯眉一笑,“今年多大了?”
“过年便十五了!”少年锁眉道。
“十五啊!十五真是好年岁呀!”扬眉记过这少年与楚玉姝年龄相仿,余慕娴道,“本相过了今年,便近弱冠之年了……奈何爹娘离世早,也未给本相定下妻妾……若是奇书不见怪,便来府上作少爷吧……”
“少爷?”余顺足下一踉跄,险些扑在地上。
“叔父!”匆忙将余顺扶住,余奇书不满道,“相爷不过比奇书大了两三岁,如何能给奇书做父?”
“这不是为了圆窦将军的美梦吗?”大笑着与余顺对视一眼,余慕娴没头没尾道,“听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都命硬。”
“嗯……”被“命硬”二字弄得神思一晃,余顺随即带着余奇书与余慕娴告辞。
回府后,余顺即广邀朋客,作势要认义子……
待二月,余顺将认义子一事弄得人尽皆知后,转而命人送拜帖与余慕娴。
三月,寻术士算好时日,余慕娴便恬然认下了义子。
五月时,新都即飘满了流言。
有人言,那姓余的少年原就是余府子弟,只是因着战乱失散。
也有人言,那余姓的少年本是命硬克父之徒……窦将军正是因为知晓了此事,才将那少年送到了余府。
更有甚者,便是鼓吹那少年是羊舌国国主安插过来的奸细。
百般揣测,不一而足。
但诸多流言皆是没有妨碍到余慕娴与余奇书的兴致。
与后院给余奇书添上一张书案,再请了一西席,余慕娴便不再与这名义上的义子有牵连。
和余慕娴相反,自从府上多了个少年,窦驰便颇喜跑后院。
一日日咿咿呀呀地教着余奇书念书,窦驰片刻不觉烦。
“早知,却是该将这少年让与你当义子!”高坐在屋檐下,余慕娴有一搭没一搭地望着窦驰教余奇书下棋。
虽说余奇书来余府前,并未学过棋,但自打窦驰愿往这少年身上下功夫后,这少年的棋艺便是一日千里。
“义父有一个便是够了……”勾唇与余慕娴应上一句,窦驰敛了敛自己的黑衣,“驰想将其子收徒,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嗯……想收本相的儿子当徒弟?”挑眉嗤笑一声,余慕娴道,“不知窦爷所教何物?”
即便与窦驰相交已久,但余慕娴着实不知窦驰学得何术。
“相爷能教的,窦家也能。”窦驰与余慕娴打了个哑谜。
余慕娴闻声,当下知晓窦驰说的是平天下的道术。
“几年能成?”掰指数了数楚宏德的命数,余慕娴道,“五年可够?”
“五年?嗯……”窦驰眯眯眼,“不知余相可想过择何木栖?”
“择木啊……当下这颗便不错……”提脚踢踢眼前的木柱,余慕娴道,“窦爷所想的,皆可成真……”
“是吗?”窦驰指点过余奇书几句,便转头与余慕娴道,“那窦驰便将三爷托付给相爷了。”
“好……”余慕娴点点头,“奇书也就托付给窦爷了!”
“自然。”得意地摇摇手中的羽扇,窦驰朝着余慕娴一拜道,“驰定不负相爷……”
“嗯……”合目靠在椅背上听着庭中或轻或重的落子声,余慕娴暗笑,真不知五年后,窦驰能还她一个怎样的余奇书。
呵。这世还真意思。
楚玉姝为她寻了个余顺,余顺又给她寻来了一个余奇书……
细想来,此世她还未养过什么心腹呢……
挑眉望着院中已是展出一片浓荫的槐树,余慕娴静候着楚宏儒归府。
楚宏儒今日原是去城郊布施,打拢人心的……
意料之中的人祸已是来了。
朝中有半人高的辞呈,朝外有六郡的流民。
再加上一个乐善好施的三皇子……
新都想不热闹也难呐!
寻笔记下楚宏儒此番从余府支出了十万余两白银,余慕娴捻捻笔尖。
这世上或是没有让“储君”欠人情更有趣的事儿。
纵然,这“储君”并不是朱批的储君。
思过朝中忙的焦头烂额的楚宏德,余慕娴又抬手草拟了一份参楚宏儒的奏折。
如此大摇大摆地抢圣上功德,怎能不参?
低眉将明日朝堂上会有的大戏推演一遍,余慕娴含笑与楚玉姝提了四个小字,预备着借楚宏儒之手,送至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