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卫珩平素待人和善亲近,虽见了她总偷偷瞧她,蔚明真到底怕会错意,说与卫彦听,又担心卫彦多想,便强自忍下。
谁想一日深夜,偏瞧见卫珩站在她门前,静静看她,吓得蔚明真心肝直颤,之后便离卫珩有多远多远,避讳得很。而卫珩似再也不曾像之前偷看过她,之后,卫珩请命剿匪,蔚明真便放下心来。
哪知道……
不过,蔚明真细细回想,倒想起信中一些话来。
——等我回来。
原是如此。
却害得她……
蔚明真欲离开卫家这令她厌恶之地,却见卫彦的身形忽地冲出来,手里抄着藤鞭,冲着卫珩狠狠一鞭子抽下来。
蔚明真不由定睛凝视。
“二弟!你就是那奸夫!”卫彦愤怒至极的吼道。
卫珩抬头,面上毫无生色:“大哥,是我的错,错不在真真。这封信,她毫不知情。是我忍不住……忍不住,害了她。”
“你、你,你真糊涂!你怎么能、怎么能——”卫彦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卫珩视线紧盯卫彦,声音冰凉:“大哥,我此番回来,本就准备求娶真真。我早晓得,老夫人要你休妻……”
卫彦脸一白,被人戳中心思,盛怒之下又狠狠一鞭子抽打在卫珩背上,顿时抽出一条深深血痕,血肉翻起,惨不忍睹,“我打死你,打死你这畜生!”
卫珩却不反抗,他立了功回来,就是为了待大哥休了再风光迎娶蔚明真。
如今蔚明真没了,卫珩一生所念几乎断了,他想,真真蒙冤受了这一顿鞭打,而他,就用性命还她。
卫珩却不知,漂浮在半空中的蔚明真听到他的话,面容震惊无比。
原来……卫老夫人和卫大郎,早计划要将她休了。
因她五年不曾诞下子嗣吗?
蔚明真只觉满心讽刺,卫彦,卫老夫人如此,卫珩又何尝是个好东西,因一己私欲写信与她,却不曾顾及她心意,害她无辜枉死。
这卫氏一家子,蔚明真都不愿在见到了。
蔚明真想罢,便转身飘去。
却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真真,真真……”
蔚明真心下一凛,正待转头,一股强大吸力将她整个吸入,蔚明真来不及回望身后情景,就觉眼前摸黑,瞬间失去意识。
蔚明真是被一阵霹雳巴拉的鞭炮声给吵醒的。
外头喧闹不休,她醒来,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抹了一把低头一瞧,竟一手的血。
蔚明真被手上的血迹吓了一大跳,她猛地起身来,却禁不住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手碰着了床铺,这才转头打量四周情景。
触目红彤彤的布景,绣着大红花的床褥枕头,墙壁上两枚囍字帖,蔚明真一瞧就明白过来,这是新嫁妇的婚房。
可是……她早嫁给卫大郎,怎会在新房里……
且额头丝丝疼意侵蚀,蔚明真缓慢起身,她攀着床柱,一步步艰难来到梳妆镜前。
菱花镜中,俨然一张陌生嘴脸。
生得倒煞是娇艳,大眼高鼻,樱桃小嘴,肌肤白皙胜雪,只额上一块凝结的血斑,衬着她一张冰雪般容颜越发苍白。
她抬了抬手,见镜中人也如出一辙。
蔚明真心下一震。
菱花镜里,昏黄暖光下,嘴唇轻轻颤抖,看了好一会,蔚明真仿佛明觉过来她此时境地。
镜中人是她,也不是她。
身子是别人,灵魂是她蔚明真。
可惜看额头伤势,新婚夜被袭击,这新娘子……不好过吧?
那这新娘子的夫婿呢?
蔚明真想着,朝四周打量一番,却不见一人。
房里就她一个。
她坐在梳妆台前,幽幽浅叹。
离开了卫家那虎穴,谁想老天还拴着她不叫她离去,看看这镜中娇娘柔弱惨淡模样,蔚明真一时心绪惘然。
砰砰砰——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凌乱敲门声。
蔚明真心一紧,手也不由攥起,她倏地朝门口斜眼看去。
门被人撞开了。
一个满身酒气的身影往前踉跄走了两步,似乎不堪重负,噗通倒在地上。
他嘴里低声念道:“真真……真真……”
他声音含糊,趴在地上的脸翻了个面,堂而皇之显露在她眼底。
“卫……珩……”
竟是前世害死她的卫家二郎,她的小叔子卫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