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凭蔚明珠一个庶出的主子身份,腹议她,传她流言,人脉物资都不够。
而凭着父亲宠爱的柳姨娘,父亲是礼部郎中,而外祖父英爵公触怒龙颜被降爵为伯,名义上还带着一个伯号,实质上,依照外祖父古稀高龄,俨然是不得崛起。底下子孙辈在朝中为官者,多被轻慢亏待。
在实权上,越发低下。
正是那时起,母亲与父亲之间,争吵越加厉害。
如此想来,心口愈寒,像被冻住的霜雪。
蔚明真看着那跪趴在她凄凉墓碑前的素映,说到底,她不过一枚棋子罢了,真正害她的人……是柳姨娘母女,连同卫家一对祖孙。
至于卫珩……
蔚明真轻咬唇瓣,思虑半晌后,压着嗓子幽幽道:“素映,你以你母亲为由,而我蔚明真何其无辜。你拿我性命来救你垂危的娘,而我母亲却被你们这些小人害得连亲生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不会放过你……你们……每个都不会放过。我会日日夜夜盯着你们……日日夜夜……”
那日日夜夜四个字逐渐飘远,凄厉痛诉,满含悲绝之意,又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戚寒冷意。
素映心跳如擂鼓猛捶,寂静夜里,那令人胆寒的声音似乎终于没了。
可素映却仍趴在地上不曾起来。
蔚明真往回走着,半道上往深处看了一眼,墓碑前素映像是不会动了,和墓碑融为一体,透着绝望深寒之意。
若心里没鬼,又何必如此害怕?
她本不是鬼,却被当做鬼。
呵,这大概就是所谓报应了。
蔚明真心冷又静,从容返身去寻卫珩。
她往后走着,夜深如墨,黑压压有点教人认不清路。
蔚明真踩着石子,轻微细碎的声响都在这安静氛围里显得格外明显又突兀。
她忘记了。
忘了卫珩在哪棵树后。
头隐然作痛,光顾着问事,竟没做记号。
蔚明真正准备小声喊卫珩的名字,忽听到一阵响动。
心猛一紧。
“明真……”
是卫珩声音。
顿时松了松气,也是,这地方……谁还会跟来呢?
想到这,蔚明真眼神又暗下来,娘亲当初也是这般想的吧,想给她寻个僻静处,哪曾想魑魅魍魉如此之多,蔚明珠,柳姨娘……
蔚明真闭了闭眼,朝着卫珩走过去。
卫珩见她神态疲倦,刚才树林里传来的模糊话语,卫珩都是听到了的。
他上前搀住明真的手,明真顺服地挨在了卫珩肩头:“回去吧。”
一股猛烈的晕眩感袭来,她想了太多,身心俱疲,唯有靠着什么,方能站稳。
卫珩带着蔚明真上了马,来时匆忙骑得快,回去时便慢悠悠行路。
这路碎石子多,不好走,颠簸厉害,他牵着马绳子,让蔚明真靠着他的胸口,这样会好受些。
蔚明真很顺从,安静服帖,像变了一个人。
卫珩却心底清明,明真是累了。
向来话唠的卫珩一字未说,沉默着回到卫家。
命人将马匹牵还,他搀着明真从后院的门进去,绕过小径,正要回到小院休息时,从走廊上远目一望,便瞧见小院里围满了人。
有人?
卫珩眼眸一沉,还是一群人。
蔚明真本是低着头,人不大舒服。
之前在马上行了一路,即便靠着卫珩眩晕感已消减不少,仍是反胃作呕。
这会低着头,也没怎么注意前方。
直到卫珩停下了脚步,才发觉异常,便抬起头看向卫珩:“怎么了?”
“院子里有人来了。”
蔚明真听了,便顺着前边看去。
果见一群人围住小院,密密麻麻,一副兴师动众欲要问罪的架势。
蔚明真略微一思忖,便晓得是因何事才会聚集这些人。
蔚明真看卫珩:“你打得爽快了,倒是留下了烂摊子。”语声里夹着一丝嗔怪,半点不见恼火。
卫珩冲她低头咧嘴一笑:“怕什么!”说着,挽着蔚明真的手,低沉爽利,“娘子,我待会再揍他一顿,当面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