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迸发的气劲逼得退后了几步。自家的小姐还在笑,可是他根据多年来对傅晚晴的了解,知道她是生气了。
“玉生烟是我的,谁也不许动她!”傅晚晴娇喝一声,一掌击出,将周边的石块记得粉碎。傅荣看着那一滩碎石,微微地摇了摇头。当今人只知道自家老爷是武林第一人,谈到小姐,总要冠上第一美人或是侠义山庄的大小姐等名头,他们可不知,小姐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傅荣明白傅晚晴的意思,他正想离开吩咐手下人去办事,冷不丁又听见了一声娇喝。
“慢着!命人备马!我要亲自去!”
飞驰的骏马拐过了一道坊门,黑发红衣裂艳而张扬。路上的行人听到了那得得的马蹄声纷纷地避让,而来不及逃散的则是抱着头蹲在地上等待着那即将降临的厄运。狂风呼啸,只听得一声嘶,那骏马与美人儿从他头顶跃了过去,只留下一道炫人眼目的红色残影。那蹲在了地上的人站了起来,痴痴地望着那红影离去的方向。
“看什么看,那火红玫瑰一样的人是侠义山庄的大小姐,也是你能够肖想的?”肩膀上冷不丁被人一拍,在那大喝与哄笑声中,那个呆愣着人逐渐醒过神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收拾着散乱在地的东西,口中则是不停嘟囔道:“哪里是我不能肖想,恐怕这世间的男人呐,都没有一个能够配得上她的。”
傅晚晴是朝着销金窟去的,她翻身跃下马将缰绳丢给了门口的小倌,便不理会那些人的哗然,径直朝着里面走去了。这扬州城谁不知道她傅晚晴的大名呢,又有谁敢来阻挡她的脚步?只不过过了近日,恐怕江湖上就会传出傅晚晴只爱美人不爱英雄的传言来了。
疏阔的大堂里头飘着腻人的脂粉味,醉醺醺的男人们觑着眼,一手搂着怀里的美人,另一手还去勾那在一旁斟酒的。在这销金窟一楼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陪衬的也是楼里头地位最低下的美人。傅晚晴沿着那红木搭成的阶梯蹭蹭蹭地往上走,厢房里头传来了一阵阵喘息与娇啼,她的笑容越深,眉头拧地就越紧。
她一把揪住了一个路过此处的小厮,正想发问,忽地听到了一阵悠渺的琴声从那尽头处的厢房里传来。是她,是玉生烟!傅晚晴心中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且对此深信不疑。她一把甩开了那个碍事的人,快步地朝着那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手已经扣在了那楠木门上,她忽然间又犹豫了。如果是玉生烟呢,她该怎么样?如果不是玉生烟呢,她又该怎么样?浑浑噩噩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找玉生烟是要做甚么!比剑么,就像是三年前挑断楼可心的脚筋一样?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一团烈火在她的心中以一种不可遏制的趋势熊熊燃烧。
是的,她傅晚晴找玉生烟只是为了比剑,她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存活。她不允许别人提起她傅晚晴的时候,还带上玉生烟。
傅晚晴推门而入,屋里的人没有一丝的惊讶,她的琴声亦是没有丝毫的阻滞。傅晚晴没有看见屋中人的容貌,她们之间还隔着一道轻纱帐幔。风从雕花窗里吹进来,宝鸭炉里头的熏香袅袅升起,那帐中人似真似幻。
既静既清,音意臻于微妙,如深渊之不可测,如乔岳之不可旺。若是这琴音中夹带着内劲,恐怕能够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傅晚晴一惊,眸中杀机毕现。她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可就在此时,琴音一变,如同春风徐徐,缓急相间,断而复续。傅晚晴的心境随着琴声而变动,她竟然被带入其中,等到一曲终了,手中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玉生烟!你是玉生烟!”傅晚晴倏地站起身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撩起了那层轻纱帐幔,闯入了其中。
坐在了琴台边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的神情疏淡似是冰雪一般寒凉。
傅晚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可又觉得任何人在玉生烟的面前都该如此的。不过这一种思绪在她的脑海中仅仅存了一刹那便湮灭了。剑光映衬着她的双眸与笑容,她说道:“三年前你师姐败在了我的剑下,你不为她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