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华觉得沈雍简直是疯了,敢在谢府里放肆,她又气又怕,气他的胆大妄为,又怕他丧心病狂,前世这厮就是见软的不行施了硬的。
她身量小,被他半提半拖着腿上根本没力,蹬不重又踩不到,最后只能使劲去抓他的手,指甲跟拼了命似的掐进他手背里。
“阿重,是我!”不得不说,那尖锐的指甲掐得沈雍脸都扭曲了,无奈喊她,本以为听到了自己声音就会松手,没想到力道更重了,忙又道:“这样,你别挣扎,不要喊,我放开你,好不好?”
他将她按在旁边的桐树上,刚松手正待看她,只听寂静中“啪”的一声,力重而声响,右脸被扇偏。沈雍愣怔了片刻,也不顾那片火辣辣的疼,牵着唇角去扣她的手腕,难以置信道:“你打我?”
谢重华满脸愤怒,此刻虽被他制住了,但还是不停挣扎着手腕想要脱身,闻言瞪着他气极反笑:“你掳我,我不能打你?堂堂誉满金陵的沈公子、沈同知大人,做出这样的德行来,不怕人耻笑吗?”
“耻笑?”沈雍伸舌舔了舔右颊内壁,依旧很疼,还有些腥味,可见她用力多猛。他不以为然道:“你躲我那么久,心中或是早认定我的不堪了,我若不出此手段,怕是连寻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几分自嘲,几分难受,慢慢执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甲,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背,突然笑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了,我还是喜欢你狡黠中带点温顺的模样,既俏皮又不失灵动,像刚刚那样可不好。”
“哪个要你喜欢!”谢重华怒红了整张脸,再听不得他胡言乱语下去,抬起另外只手就又想扇过去,被沈雍强行拧在空中。
他眯着眼道:“打了我一次还不够?”
谢重华双手都被他扣住,遂只能抬脚去踩他。
沈雍就那么由着她踩,望着她生动精彩的面色又笑了笑,似无奈似宠溺的说:“瞧你这样的脾气,除了我谁受得了?你看你这么放肆,无非是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也舍不得拿你怎么样。”
“你闭嘴!”谢重华脱口吼了声,抿唇不满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雍索性将她双手都按在了树干上,收起方才调笑逗弄的表情,与她认真道:“阿重,你到底为何不理我了,难道就因为我想娶你?你想想你我过去,你以前最喜欢我带你上街游玩了,我知道你不厌恶我的,也喜欢我陪你玩,是不是?”
“那时候你是我大姐夫!”谢重华咬了咬唇,“我把你当兄长,可是你却害我姐姐。”
“你姐姐是难产,意外离世。”沈雍冠冕堂皇道。
谢重华声音犀利:“不,你心里肯定想着,若是我长姐在,你就娶不了我,对不对?沈雍,你敢说你心底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沈雍被她说得微微出神,他想起妻子临去前的话:现在好了,我走后你就可以谋你真正想要之人,只求你善待滢姐儿和润哥儿……
谢菁华早就知道了他的那份心思,所以当然不可能再相敬如宾。
“不管怎样,阿重,我没有丝毫对不住你的。我做那么多,无非都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抗拒了,答应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的。”沈雍好言好语的又说:“我知道你母亲是觉得填房委屈了你,阿重,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永远只在这金陵的,你跟了我,我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你放了我吧,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谢重华好无力,没有人比她更知道沈雍的执着了,前世纠纠缠缠了那么多年,他真的宁愿自己恨他都不肯放手。
“为什么不可能?”他手下用力,再没有方才的柔情蜜语,红了眼信誓旦旦的说:“我想要你,你就只能是我的。听说你母亲想要把你许给德宁侯府的公子?重华,你最好拒绝你那个表哥,他娶不到你的!”
提到京城的江珩表哥,谢重华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前世他惨死在柳巷里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当时她是被沈雍拎过去亲眼所见,他就是想她彻彻底底明白,若是敢嫁给其他人,便是那样的下场。
她哆嗦着唇,眼神呆滞,这模样倒是把沈雍惊了一跳,松开束缚她的双手,改将人搂进怀里。发现她在害怕,他柔着声哄道:“是我不好,不该说重话吓你,你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谢重华无比温顺的靠在他怀里,顷刻反问他:“姐夫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听见这话,沈雍心底漫出喜悦,抚着她的后背轻轻答道:“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何苦三番两次登门来拜见?只你那么狠心,都不肯见我,上次在你三叔院里瞧见你,你又对我视而不见……”
话还没说完,他就“呃”了声惊呼出声,手往被刺痛的腰间一模,满手黏糊糊的稠液,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
谢重华拔出金簪,又很快的插.进去,对上他震惊的双眼,恨意浓烈道:“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了就没人会逼我了!”
沈雍握住她染上自己鲜血的手,忍着痛不可思议道:“你真的,要我死?”实在是不敢相信,又咬牙问:“你就那么恨我,恨得想要杀了我?”
谢重华一字一句道:“是你该死!”
是的,沈雍不死,她就又要做前世的谢重华。她本以为,再活一世,只要尽量避开,她就能获得崭新的人生,但是沈雍阴魂不散,她真的受够了那样的日子。
这般想着,谢重华手下力道又重了些,恨不得把簪子都刺进去。
沈雍不准她刺入,他力气大,哪怕受了伤,但钳制住谢重华还是轻而易举。他一手使劲握住了她,另只手捂着伤口,很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外流不止。
谢重华没懂要害,这两下虽刺得深,但不足以要他性命,沈雍心里清楚,当务之急就是拿药治伤,可站在原地却纹丝不动。他就那样盯了谢重华许久,突然一把将她甩开,“你走吧。”
谢重华本来壮着胆子下的手,整个人都紧绷着,方才故作镇定的与他对峙,实则心中慌得不行。她甚至在想,沈雍死了,死在谢家那她怎么办?她想好好活着,一点都不愿意玉石俱焚。
猝不及防的被甩开,直接跌趴在了地上,她的掌心、指间都是沈雍的血,月光下她表情狼狈,耳边传来他让她走的话。
谢重华转过身,见沈雍已背对着自己蹲下了身。
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沈雍今晚没死,他肯定会拿这件事要挟自己的。她要杀了他,再把他丢了,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尸首。
那时候,她还是谢家的三小姐,就再也没有人逼她了。
谢重华像是魔怔了,她拔下头上的那只白玉响铃簪,就要朝他后颈刺去。
沈雍却身形敏捷的避开,见她扑空趴在地上,不管不顾就压了上去,从她指间把玉簪夺下,怒不可遏道:“谢重华,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杀人要偿命的!”
“我就是要杀你,你那么想娶我,现在我要杀你,你还想娶吗?”谢重华推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这么大劲。
沈雍正要再开口,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小道上传来侍女的呼唤。
折回去悄悄请婆子的照影早就回来了,却发现她家小姐已不在,回繁春院见无人,又去四小姐那看了看,竟是到处找不到,惊得连忙禀了太太四下搜寻。
谢重华想要呼喊,又被沈雍捂住了嘴,听他在耳边警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刺杀我这个罪名有多大你知道吗?你敢喊人,这样子被人看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谢重华被捂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睁的大大、布满惊惧的双眼,就这样被他压在身下,耳边是他忍着疼痛的粗声气喘,与前世那晚他溜进她闺房时的情形重合起来,整个身子颤抖不停,再难抑制的哭了出来。
沈雍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等外面人走远了,才皱着眉与她说:“你先回去,三日后去城东的那家修颜胭脂铺见我,你若不来,就真的别怪我逼你了。”
话落,他撑着草地爬起来,将她的金簪和玉簪都收起。见她还躺在地上哭,身上的罗裙染上了他的血,伸手欲拉她起身,被谢重华奋力拍开,“你别碰我!”
沈雍按着腰间居高临下的又看了她会,见时辰不早,又急着回去处理伤口,终于趁着夜色离开。
在照影回禀三小姐不见时,大太太眼尖,老早发现没了踪影的沈雍,心里暗骂了几句,就怕沈雍是纠缠重华去了,便只让照影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婆子小声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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