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一把长枪,直直刺进挑衅之人的心口,那人当场毙命。
双方之间杀意一时就被挑了起来,顾言宣宛若杀神一般,手下丝毫没有留情,他冷漠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他的手下,没有动摇。
蛮荒士兵被他的气势打的节节败退,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一路撤回扎守之地。
顾言宣也没有再追,眯着眼望着他们落跑的狼狈样,调转马头,朝身边的人命令道:“回城。”
不知是他太过掉以轻心,还是敌人过于险恶,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翻起,扬着手中的剑刺进他的胸口。
顾言宣瞳孔猛地一缩,而后忍着剧痛一刀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他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回了都城,城门一关,他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一旁的闻人急得大叫,“爷!”
顾言宣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飘过了许多场景。
他好像看见了顾峦清穿着大红的嫁衣风光大嫁,十里长街都铺满了红绸,她化着柔媚的妆容,稚气的脸渐渐张开,浮现着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成熟。
他看见自己隐忍不发,站在角落里眼睁睁望着她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自己却暗自神伤,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面那个自己的抽痛。
场景飞快的发生了转变,顾言宣听见了钟声,听见了人们的哀痛声,紧接着就是太后、宋皇后一行人死前的凄厉声。
他看见那个男人高高的坐在金銮殿上,面容愈发冷硬,顾峦清穿着凤装端坐在那个男人的身侧,笑容稳妥却不见真心实意的快乐,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身形也逐渐消瘦下来,没了以前的天真。
突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喧嚣,他看见上阵杀敌的自己,那张脸黑了些也冷漠了许多。
“杀……”仿佛有无数个人扬着刀要杀了他,他嘲笑,一点都不上心,硬生生的闯出了一条生路。
回城之后,闻人就告诉他,闻人说,爷,小姐的孩子没有了。
剑身被他的手给折断了,掉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他忍着痛,跑出营帐,找到自己的马匹,飞身而上,当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去看她,他再也忍不了这无边的寂寞。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肯定又要掉眼泪了,他要好好陪着她。
闻人一直在后面追,嘴里还喊着,爷,您身体还未好全啊!
万万没料到,他被人在半路埋伏了,弓箭齐发,射中了他的身躯,他下马企图杀了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然而对方的人太多了,他的伤势过重,最终是敌不过他们。
死过去那刻,他真是不甘心,他想回去,回京城,哪怕看她最后一眼也好。
漫天狼烟,天边如染了血一般的鲜红。
最后的最后,他只看见闻人扑在他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顾言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中剑的胸口还泛着钝痛,他穿着白色的中衣,从床上起身,倚靠在床沿,昏暗的烛火照着房间,他垂着头,青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顾言宣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没从方才的梦里回过神。
不不不,那不是梦。
那分明就是他经历过的事,那是他的上辈子。
想到这里,他勾了嘴角,低沉的笑了起来,笑容如烈狱里开出的红火的花。
烛光下苍白的面容如地狱里爬出的鬼魅一般。
闻人一直守在门外,听见他诡异的笑声之后连忙推门而入,他惊呼,“爷,您醒了?”
顾言宣抬头,深幽的眸凝着他,眼神复杂,他问:“我睡了几日?”
闻人答道:“已经一天一夜了。”随即又补了一句,“爷您受伤的消息怕这会已经传到京城了。”
顾言宣眸光一冷,周身的煞气在他醒过来之后爬到了顶端,他想了想,随即吩咐道:“你先回京,告诉皇上,我不打算继续缩在顾府了。”
“还有,放出消息,就说我伤势过重,怕是救不回了。”
闻人皱眉,“属下这就去办。”
“出去吧。”
闻人见他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没有多问,转身就出了门,嘱咐秦时照顾好爷,就连夜收拾行李赶往京城。
闻人不知道顾言宣的改变从何而来,从前皇上也不是没有劝过他,好好继承成安王的爵位,只不过他从未答应过。
还有,放出重伤欲卒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利处,反倒会给顾家人平添了些担心,得不偿失。
顾言宣静静的呆坐着,透过烛光,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没道理的……上辈子让你占了便宜,这辈子我不可能把她拱手相让的。”
“我要她,谁都别想抢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