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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等交通灯的时候,有人抱着旁边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李不琢忍不住多看几眼,是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女人。十几度的天,她居然光着腿,只穿一条及膝短裙。
“关璞,你不能喝就别喝,这么折腾自己何必呢?”
绿灯亮起的一刹,身后传来的声音绊住李不琢的脚步。
*
关璞从小喝酒,十几年过去,依然不胜酒力。她当然知道酒精对未成年人身体的伤害,只是没得选。
关璞的父亲关磊曾经是蓝海饭店保卫科的保安,工伤后遭下岗。还在上班的时候,关磊就喜欢泡麻将馆。下岗后,他又染上嗜酒的恶习,整日流连于街边小餐馆和棋牌室。
那个年代,明面上叫棋牌室的地方,暗中多半干着赌.博的勾当。
人们常说十赌九输,关磊未能免俗,要是碰见别人联手打合牌,输得底.裤都不剩。好在玩的小,有时钱没带够,记在账上吆喝今后请吃两顿饭也能混过去。不过更多的时候,中年男人们会让他把女儿叫来。
大家都知道他女儿生得好,小小年纪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骨瘦伶仃的一副我见犹怜。
于是很多个夜晚关璞正在写作业,会突然接到关磊的电话,叫她去哪条路上的棋牌室,钻麻将桌或是某个男人的胯.下。
封闭的房间满是呛人的烟雾,一屋子人看她狗一样爬在地上笑声震天。爬完了还得罚酒,白的啤的都要来。她不愿也不行,好赖非得喝一口,那些人就没当她是小孩看。
不过笑着笑着,关磊输掉的钱就划掉了。
他还挺得意,和关璞回家的路上一直沾沾自喜,连叹女儿没白养。
关璞小老头一样佝偻着背,一言不发。
就连平时在家里吃饭,关磊一个人喝着不尽兴,也要关璞陪他喝两杯。可她酒量差,一杯就头晕。
关母坐在一旁默默吃饭,任关璞再怎么求助也一声不吭。许是心中放不下,事后又会拉住女儿为自己开脱:“璞璞,妈妈赶时间,他(指关磊)那边你能敷衍就尽量敷衍,他喝多了脑筋慢,没事的啊。”
关母没读过几年书,嫁给关磊后,白天给别人看小商店,晚上推小车去夜市摆地摊卖首饰。后来扩大业务,批发很多亮色的薄T恤和袜子。小本买卖发不了财,但维持一家人生计足够了,就是太辛苦,凌晨才回家,一天到头和关璞说不上几句话。
庄佩茹心疼她,叫她放学后和李不琢一起去家里写作业。
关璞起初去了几次,后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去。
从来不反抗,忍耐着默默承受一切。李不琢骂她包子,没出息,她一个字都不驳。
在这样的家庭中,她成绩始终保持中上游,倒真是令人动容。
虽然酒量小,但关璞很克制,从不多喝。李不琢记得她唯一一次喝醉是在林锦承的生日派对,那会儿沈初觉在北京读书,那次醉酒后没多久,关璞就独自北上去找他。
这么多年,李不琢对关璞都喜欢不起来。
原先懦弱,之后学会耍心眼,第一个就来对付她。
但眼下她喝得烂醉,李不琢没办法装看不见,谁叫她们认识那么多年。
*
“你是她朋友吗?”见李不琢跑来搀关璞,一旁裹着披肩的女人忍不住问。
李不琢费力扶起她,点点头,“她住哪?我们送她回去。”
“我不知道,我才进公司,和她不太熟。刚才她在洗手间吐了一次,拜托我送她下来。”那女人的眼里写着同样的困惑。
夜沉如水,偶尔路过的行人像水里的游鱼。
李不琢在想怎么办,不经意看到沈初觉走来,连忙用眼神止住他。
他停下,举双手以示不再靠近。
凉风吹乱李不琢的头发,几缕发丝横过脸,她好声好气建议:“你看这样,都这么晚了,我们一起打的回去,车费我付,但要先把她抬回我家。”
对方迟疑应道:“……那好。”
然而得知李不琢住在五楼,需要爬楼梯,答应一起送关璞的同事后悔了,说实在太晚,不想多折腾。
李不琢没辙,只好自己拖她上楼。
“你要是没醉那么厉害,就应我一声。”
关璞脑袋靠在李不琢肩上,晃了一下,含混不清地“嗯”一声。
“我们慢慢上楼,你最好也使点力。”
“……嗯。”
她们一级一级走得十分缓慢,每爬一层就歇几秒,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半。
李不琢伸手去摸墙上的顶灯开关,忽然听到关璞哼了一句:“不琢,我其实……不想和你弄成这样。”
“别说话。”
灯亮了,关璞皱眉闭了闭眼。
这套小两居李不琢一个人住,房东锁掉其中一间卧房,她住另一间。已是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她就看中这上班方便,房租也不贵。南北通透,闲时稍事拾掇,就是一片清新舒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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