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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摸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上去也不像嘲讽他,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女孩又轻声开口道,“你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也这么爱管闲事吗?”
“什么意思?”楚辰感觉自己和她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火车慢慢驶出了隧道,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因此他清晰地看到女孩嘴角愈发深下去的微笑——
“你似乎是个好人呢。”
他觉得她应该是在夸她,于是楚辰腼腆地笑了笑,正要客气地回两句,忽然搭在外面的手臂猛地被重重一擦。他皱着眉转头看去,只看见过道一个匆匆的身影,似乎很不舒服,朝尽头的厕所走去,砰地一声就拉上了门,震得整个车厢的人都有些不满。
“这么急干什么,拉肚子吗……”楚辰嘟哝。
安宜静默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尽头,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极其浅淡,转瞬即逝。
只是过去了十五分钟,都没有人出来。好几个排号的人都不得不去其他车厢解决生理问题,有人等不急了,力度有些大的砰砰敲了敲厕所的门,喊道,“喂,里面的,你好了没有啊,你掉坑里去了吗?快点出来行不行,这有一堆人等着呢——”
他满脸不耐烦地又敲了几下,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露出奇怪的表情,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了听,然后一愣。
“喂,列车员,你过来一下,好像有人晕过去了。”他指了指厕所,“喊了半天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个人不会出事了吧,你赶紧开门看看啊!”
还是刚才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列车员,他走过来礼貌地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低声呼唤了几句,里面仍然是沉默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去休息间拿来了钥匙,让男人退开一些,然后插-进钥匙,打开了厕所的门。
他一看到里面的场景,立刻色变,拿起对讲机就说道,“二号车厢,有人昏迷,请医务工作人员来二号车厢,有人需要急救,重复——”
他一边通知一边让周围的乘客将昏迷在厕所里的年轻男人小心弄了出来,整个车厢其他人都探头探脑地站起来望向这边。列车员不敢随意移动病患,让人轻轻平躺在过道上,用力按压对方的人中穴位,仍然没有反应。
他脑门渗出细细的汗。
“什么情况啊……”
“好像是有人在厕所里晕过去了吧……”
“厕所?不是吧,很脏唉……”
“别管这些了,人都没醒呢,这里有没有医生啊,救救人哪——”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列车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见隔壁车厢传来一声尖叫,引得很多人都回头望去,却只看见似乎是有人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周围围成了一团,听到有男人的呵斥和女人的呼声,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靠近门的胆大的男人站起来,把半开的门拉开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立刻吓得缩回了头,脸都白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邻座的人好奇地问。
他抖抖索索地指门,结巴着说,“有、有人咬人——”
“什么?”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下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朝里面看过去,但还不待他们看清楚眼前的画面,身后又响起一声尖叫。
是那个怀孕的年轻女人。
她坐在离躺在过道上男人很近的座位,因为列车员背对着男人着急地打电话时,只有她最先看到——原本昏迷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关键,而是他的眼睛——
白蒙蒙一片,就像是得了严重的白内障,目无焦距。脸上的血管变得格外清晰,乍看上去就像是四处攀沿的蜘蛛裂痕,说不出的惊悚可怖。
年轻女人捂着嘴尖叫,满脸惊恐,指着那个人,浑身都在哆嗦。
什么情况?所有人又再次探头望去,只觉得今天过得格外精彩——
“乘客?乘客?!”列车员回头看到对方醒了,简直大喜过望,正准备弯腰伸手将他扶起来,却不料对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而当列车员看到男人站起来后的样子,这下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姿势——头歪在一边,看上去脖子都快要断掉了。黑色的血管狰狞地在脸上跳动,仿佛马上就要爆裂。眼睛变成了灰白色,毫无生气。嘴唇死白,双手垂在腿的两侧,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不言也不语。
“乘客?”列车员试探地喊了一声,不知不觉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这一声仿佛惊醒了一个沉睡的猛兽,对方本来目无焦距的眼倏然睁大,几乎目眦欲裂,忽然就张大嘴,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年轻女人的尖叫响彻了车厢,整个车厢的乘客瞪大眼看着这一幕,哗然大惊!
“杀、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