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走了片刻,便到了蓬莱池。
纪流云又开始感慨万千,前世的她虽然当过三个月的皇后,然而当时京师已经失守,他们那个名存实亡的朝廷被困在陇城那个小小的地方,整日窝在行宫中,哪有什么富丽堂皇的玉昆宫给她住,更别说这仙境一般的蓬莱池了。
灵芝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纪流云耷拉着脸,趴在栏杆上看底下的水,心想冬日水这么冷,鱼儿一定都躲在深处吧。
“纪姑娘?”
这个时候谁喊她?纪流云回过头,正要回应,却因回头的动作幅度太大,发髻上的芙蓉花簪非常不合时宜地被甩了出去,扑一声掉进了蓬莱池中,水花四散。
……这可是她戴着的唯一饰物了。
纪流云兀自心疼,又一声扑通,一个身着玄色深衣的人影跳下去了。
“谁跳进去了?”
灵芝也吓到不行:“是十七殿下!”
晏决?原来刚刚喊自己的人是他,纪流云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跳河?”
“许是想帮小姐捞簪子……”
小姐:???
簪子:???
纪流云这才有些紧张起来,伸出头去看,晏决的头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心底突然涌上大片的恐惧,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是怕他就这么溺水身亡,还是怕被追究谋害皇子的罪责?
不管是哪一种,后果都不堪设想,纪流云撸起袖子就要跳下去救人,却见晏决从水中浮起,将她的芙蓉花簪举过头顶,浮在冰凉的河水中,全身湿透,笑得却像个拿了糖的大孩子:“找到了!”
冰凉的水上倒影着他大笑的脸,明亮如火,
纪流云又气又好笑:“殿下快上来!”
晏决便朝岸边游去。
纪流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不过是个簪子而已,这大冷的冬天,水得有多凉啊,就算他水性好也没必要这么做吧。脑子里有点发懵,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十七皇子和她似乎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岸的晏决拿着簪子走到她面前,全身湿透,冻得唇色发白,笑容却依然温暖明亮:“都怪我,吓着纪姑娘了吧。”
“你别叫我纪姑娘了,”纪流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唇,踌躇了半晌,“叫我流云吧。”
“流……云。”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从他打着哆嗦的唇齿间说出,竟然也带了些别样的温柔。
只是他们不知道,远处有人正看着他们,晏决跳水的动静太大,让人不注意到是很难的。
晏斜站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死死锁住纪流云,双手狠狠攥起,身后宫女吓得不敢出声,却忍不住抬眼悄悄偷看,那远处的人,不正是十七皇子和纪府的大小姐吗?
“我……可否为你戴上?”晏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神色,出声道。
纪流云默许了。
晏决似乎很高兴,尽管冷风吹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如生铁一般,可他依然掩饰不住雀跃的神情,伸出手将那只芙蓉花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冰冷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纪流云的耳朵,吓得她打了个哆嗦,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晏决的眼睛,那里面有光,有火,还有很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她不知道,另一个人的眼睛里,也有火。
晏斜死死攥着拳,脖间青筋暴起,愤怒与嫉恨并存,震惊与不甘相生,两只脚如同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皇后和另一个男人恩恩爱爱,情意绵绵。
这算什么?
“令尊已经出狱了。”
果然,纪流云掀开了帘子,脸上大喜过望:“真的?”可她的目光一触及到晏斜,立马就松开了手,将帘子放了回去,不肯去看他。
她居然忘了,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他有关系,基本属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的性质。不过父亲能出狱总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的冤屈已经洗清了,也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陛下还会不会像往常一样那般信任父亲了。
“这件事情跟你有关吧。”纪流云闷闷出声。
对方顿时有种被人戳穿的感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晌,马上的少年勒紧了缰绳,轻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一路向北驶去,很快就到了乞归山,似乎正好就在这条路上,没多久便到了,走的是官道,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