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驰而过,鄂尔泰闪身路边,道:“等等。”
马速飞快,已跃出几丈远。
鄂尔泰又道:“气推血走,失血太多了。”
喁一声马被勒住,女人回过头来:“你是什么人?”
“帮你的人。”
“为什么?”
鄂尔泰只道:“下马跟我走。”
女人略一犹豫,见年轻人已成血人,再这么疾速奔命,只怕就要血流而干了。四面八方都是捉拿刺客的喊杀声,道路不熟,任凭马快,只是胡乱兜圈子,根本走不出去,她别无选择,下了马,扶着年轻人也下来。
眼前便是贡院。
搀着一个人,女人当然走不快,鄂尔泰也走得很慢,他在考虑——不能走龙门,这么多角门,个个有官兵把守,该走哪一个?想着想着,站了下来。
女人也停下。
鄂尔泰道:“跟我来。”朝东南角走去。
有一个拄拐的官军在角门前,虽是行动吃力,仍一丝不苟,忽见鄂尔泰走来,忙迎上:“鄂大人!”
鄂尔泰道:“哈大人,请命守兵暂时退下。”
哈元生不明原因,可对鄂尔泰,从第一眼见,便就有一种由衷的感佩和信服,这些日来在贡院常有见面,这种感觉更加根深蒂固,便道:“是!”命令手下官兵皆尽退去。
鄂尔泰这才让躲在暗处的两人出来。
哈元生一见二人狼狈模样,吃了一惊,随即想到传得纷纷扬扬的总督遇刺之事。莫非刺客就在眼前?
鄂尔泰一路走一路对哈元生道:“请命人将这匹马牵进去拴在马厩,吩咐差役卯时六刻洗马,不得早,不得晚。”
“是!”
“厩中所有马都要洗刷,除了我的坐骑。”
“是!”
“另外命人速去购买一车净水,以备督府来人。”
“是。”
这一番吩咐来得又急又怪。龙马早就选好了,昨晚已刷洗干净,这时正拴在致公堂前,为什么还要再洗一次马厩里的马,还要算着时辰?再者,贡院中有个水塘,平日里截流不用,如今为了考试,只怕这几天降雨井水不净,已开了水塘,也早就蓄足了水,怎么还要另外外出买水?哈元生丝毫不解,可是,只字不问,只管一一应下,即刻差人去办。
鄂尔泰带二人到了一间破败的石亭,亭中到处都是荒草,枯枝间掩着个半倒的石桌。鄂尔泰扭动石桌,竟然现出一个洞口。女人很是吃惊,鄂尔泰来不及多说,让二人尽快下去。
这时鼓声响起,吉时已到,鄂尔泰整顿官服,重回前堂。
张允随当先,众考官带领应试学子告祭先圣。诸般礼仪完毕,张允随向下问道:“可还有什么不尽之处?”
鄂尔泰道:“墨池洗笔。”
何为墨池洗笔,别说一众秀才,连张允随和其考官也没听说过,不过张允随对鄂尔泰十分了解,知道他言必有因,不肯露出丝毫疑虑,淡然道:“墨池洗笔,乃是此次恩科特增,烦鄂大人向众学子稍加解释。”
鄂尔泰道:“诸位可曾听过洗墨池?”
考生们皆道:“学生知道。”
“昔者王右君习字,于塘中蓄水,日日洗墨,待到清塘变墨池,方成一代书圣。为缅先贤勤苦,诸位请先至院中水池洗笔,潜心涤虑,一跃龙门。”
众人一听,真是好意头,争先恐后来到院中,纷纷将沾满墨汁的笔放在清水中涤荡。
这本是规贤矩圣的做法,本来无可厚非,可是那塘清水明明是留着今日用的,刘弘毅忍不住出声提点,张允随一扬手,制止了。
清水中聚了一团浓墨,墨水渐渐散开,水色却也转深了。
此时正是卯时四刻。
卯时六刻,马厩中的马夫们依命从水塘中打来一桶桶的水,舀出一勺浇在马身,疑惑道:“哎?今天的水,怎么有点脏啊?”
督府官兵四处搜索刺客,只扰得一大清早家家闭户,鸡犬不宁。
最后一队官兵收队,军官跑到马辟荆面前:“将军,属下沿着血迹一路找去,到了贡院外面就断了。”
“贡院?”马辟荆平日里再张狂,也知贡院重地不得擅闯,只好看向杨名时。
杨名时冷笑一声:“本督此来,不正是要到贡院去么?”
马辟荆连声称是,高喊一声:“启轿!”
龙门已关,即便云贵总督,也不得擅开,杨名时想了想:“落轿。”
一行人步行至角门,不一时,张允随亲自迎接。
杨名时问道:“本督适才遇刺之事,学士有所耳闻吧?”
“大人受惊了,为何还不辞辛苦前来贡院?
“秋闱大考,天子伦才,本督身为总督,能不来看看么?”
“是。”
一行人进了角门往里走,马辟荆四下张望,一眼便看到致公堂外拴着的白马,忙到杨明时身旁,低声道:“大人看那匹白马。”
张允随看众人都看向白马,道:“此乃龙马,可有什么不妥么?”
杨明时是科举出身,当然知道龙马来历,暗瞪了马辟荆一眼,怪他少见多怪,随便问了问:“什么时候选的龙马?”
“初六晚上,也就是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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