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一直没动过么?”
“一直拴在致公堂前,只有马夫喂过草料。”
这时马辟荆也细看过龙马,只是一匹高壮些的寻常白马,鬃、尾还夹着些杂色毛,绝不是刺客所骑的那匹。
接近号房了,杨明时问道:“考场可有舞弊之事?”
张允随道:“监场官时时巡查,一切如常,大人放心。”
“新朝恩科,万万不可大意,本督欲亲自巡视一番,顺便看一看本省学子风貌,如何?”
“当然可以。”
杨名时嗯了声,朝马辟荆使个眼色,大摇大摆走入号房。
马辟荆领了官兵,朝后面去了。差役带他们来到马厩,哈元生还在马厩内。
马辟荆看到他手里的拐杖,十分得意:“哈把总,怎么身负重伤却不休息,还在这里当值?”
上一次鄂尔泰强词为哈元生开脱,马辟荆心有不甘,将哈元生降为把总还是不解气,想了想,不能就这么放过了,特别下令科举之时所有调来的绿营官兵必须全部守卫贡院,一人不得告假。这种伎俩哈元生看得清楚,非但可以继续折磨他,科考事关重大,一旦有一点差错,就可借题发挥。所以哈元生没理会,只是道:“属下见过马将军。”
“嗯。”马辟荆摆摆手,“让开。”
“属下负责守卫贡院,科考之时任何人不得搅扰,不知马将军有何要事?”
马辟荆涌起一股怒气——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你没听闻,总督大人适才遇刺,刺客逃脱了么?”
哈元生道:“将军抓刺客,怎么抓到贡院来?”
“血迹断在贡院外,刺客一定藏在这里!”
“马厩里只有马,没有人。”
“哼!刺客的坐骑,是一匹白马,本将军认得!”马辟荆十分不耐烦,不想再多废话,手一挥:“给我搜!”
众官兵齐声领命,四散而开。
马辟荆背拢了双手慢慢踱步,一边看两边的马栏,忽地眼前一亮,马厩东首,单独的一个栅栏里,正有一匹高头骏马。马辟荆识货,只见那马龙颅突目,平脊宽膺,简直就是千里马之相,更重要的是,从头到脚,自鬃至尾,通体纯白,无一根杂色。
马辟荆大喜过望:“来人!”
马夫、差役全都过来:“将军?”
“这马从何而来?”
马夫看了一眼:“回大人,这是鄂尔泰鄂大人的坐骑。”
马辟荆想起当日督府中的过节,对鄂尔泰莫名有一点忌惮,可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些,双眼一瞪道:“胡说八道!鄂尔泰才入贡院几日?你就能肯定这是他的马?本将军疑心,此乃刺客所骑之马!”
马夫吓了一跳,支吾不敢再多言。
马辟荆吩咐一声:“立即回禀杨大人,马厩中搜到白马,疑为刺客坐骑,请大人下令封锁贡院,全力搜查!”
“不可!”
又是哈元生,马辟荆怒不可遏:“你又想怎样?”
“大人,乡试三年方一次,学子寒窗苦读不易,此时若是大举搜查贡院,岂不是毁了他们前程,毁了皇上为国选材的一番苦心?”
“放肆!你休要给本将军扣这样帽子,你没看见这匹白马么?你身在行伍,难道看不出这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千里马?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刺客骑的也是一匹千里白马?”
“马夫不是说了,这是鄂大人坐骑?”
“这马会说话?你就当着本将军面前问一句,让牠说,牠的主人是谁?”
官兵们一阵笑。
哈元生沉着脸走到白马身边,用手撩起髋部的毛:“这里烙着印记。”
这一点倒是马辟荆没想到的,心中相当不快,马身上要真是烙着鄂尔泰的印记,可怎么收场?
身后齐魄提醒道:“就算印着什么记号,难道就不能是事后伪造的?”
“对!”马辟荆道,“就算有记号,又能说明什么?”
“大人请看。”哈元生道。
马辟荆走近两步,只见马髋处露出的一片无毛的红肉,上面赫然烙着一个‘御’,大吃了一惊。
这是御马的标记。
“这……”马辟荆语塞,“这……”
齐魄仔细看了看:“将军,有诈。这烙印是陈年旧印,可新君才刚刚登基。”
马辟荆觉得有理,斜起眼睛:“哈元生!你可知道,冒充御印,是杀头之罪?”
“这匹马确是御马,只不过,不是当今皇上所赐,而是先皇康熙爷所赐。还有名目,当年康熙爷赞此马,‘月化五白龙,翻飞凌九天’,赐名‘凌九天’,宫中有籍可查,大人自可辨验。”
马辟荆看了看齐魄,齐魄也正看过来,两人皆无话可说。虽说他们一时闹不清为什么康熙爷会将这样珍贵的一匹御马赐给一个文官,可听哈元生说的有理有据,不像假的,这样的事,料他也不敢作假。
这时搜马厩的官兵逐渐聚拢来,纷纷回道:“马厩中并无一匹马是白色。”
马辟荆悻悻问道:“一匹也没有?”
“回大人,这些马不比咱们军中,都是些劣马,灰不溜丢的,确实没有纯白的马。”
接二连三遇挫,马辟荆十分扫兴,瞪了一眼哈元生,自往号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