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啊,天公作美,风虽然刮得风风火火,却始终没有阴沉落雨的迹象。夏侯锦一行人风尘仆仆,果真在这日午后平安抵达边鱼城。
梳洗过后,罗自达设下宴席为太子殿下一行人接风洗尘。
小小的边鱼城,美食小吃却是精美,叫人食指大动,将士们均乐在其中。
听闻裴允重伤恐不治而亡,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有的直接便推杯换盏庆贺着大声嚷嚷起来,“殷贼短命!瞧着似是男人,实则弱质女儿身,才捅一刀便要去见阎王,吾辈拿下整个大殷看来指日可待!”
这样的酒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自有人大着舌头一唱一和,“我曾见过那靖王的,好么!你们猜怎么着?远远望着比女人的皮肤倒还嫩些,娘儿们唧唧的,凭他怎么能有领兵打仗的本事?”
“侥幸胜过几场仗,殷贼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气数将尽啊——”
… …
还有把靖王比作女人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德晔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来就一刻不得安生,时刻都在担心裴若倾的伤势,而今却听到这起人的猖狂言论,简直恨不得自己有把子力气,直接扑上去把他们都揍趴下。
这些匹夫,他们连靖王一根头发丝也比不得!
她气咻咻地戳盘子里的鸡腿肉,筷子是钝的,此时只有心是尖利的。
夏侯锦眸光微澜,看了看表妹,唇畔却露出愉悦的笑弧。他们本就单独坐在小室内,他便换了公筷亲自起身为她布菜。
德晔看看碗里,俱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色,没一样是错的,他都记得,连最讨厌的香菜他都为她细心挑了出去。
“表兄… …”德晔扒了口饭,眼眶微热。
好多年了,哪里还有人愿意这样对自己好。人都是趋利避害,除了真心疼你的,别人见你毫无价值,嘴脸便换得叫人咋舌。
拜高踩低的她见过不少,反正自己已是如此,几乎放弃了对温暖和亲情的需求。
夏侯锦见不得她这样,顺手便点点她的小鼻尖,“可别感动得哭出来,小时候都不见掉眼泪,没的越长越回去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问完,极其迅速地垂下了脑袋,嘟嘟囔囔说:“连我爱吃的菜都记得一清二楚,是记性很好很好的缘故么… …”
他无奈地吁出一口气。
莫非她心里,什么都值得他去记住。
“记性太好,唯独记住了你的。”
“唯恐你在兰凉城多受一日委屈,就算再危险,母后再反对,我还是来了。”
夏侯锦勾了勾唇,眸光忽而柔和起来,“可是阿卷心里记挂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却仿佛,并没有表兄的位置了。”
她心口一悸,他把去了鱼刺的鱼肉放到她唇边,啧啧道:“快吃吧,瘦成这副可怜模样,跟着裴允镇日胆战心惊么,他都不把你喂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