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祠堂,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王恬跪在祠堂前替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琅玡王家的世子守灵,在这儿跪了两天两夜,一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他却仍是笔直地跪着,满身缟素透出几分肃杀意味。
王家主母曹淑不眠不休地守了儿子的尸首三天,终于气力不支昏倒在棺木前,如今仅仅剩了他一人替这位生前风光无两的琅玡王氏世子守灵。他望着那一枕檀木棺,想起他这位大哥平日里的放浪模样,一时心里静极。
琅玡王长豫,生前那是多少得意的人啊,当街带人殴打过皇子,孤身一人敢上荆州叫板都督六州诸军事,横行建康十余年,纨绔声名如雷贯耳。宁可得罪司马皇族,也别去招惹王丞相他儿子,这道理建康权贵圈子众所周知。普天之下,再没有比琅玡王长豫更得意的人了。
王恬静静盯着那棺木。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这么个风光得意的人,居然真的说死就死了。他从前一直看不惯王悦那副朱衣怒马盛气凌人的模样,可当太子司马绍上门要求开棺验尸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突如其来的暴怒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这是当朝丞相的大儿子,武冈侯世子,堂堂大晋朝中书侍郎,你们什么人,也配开他的棺验他的尸?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拍案而起怒喝了一声“放肆!”。
这人风光了一辈子,得意了一辈子,死后能落在你们手上糟践?
王恬如今想来,他觉得自己仍是看不惯王悦的所作所为,看不顺眼王悦这个人,可他是敬重他的。
他是真的敬重那年石头城点将台上无畏横枪的世家纨绔子,敬重那个挡在司马绍面前浑身浴血却依旧笑得玩世不恭的朱衣少年郎。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头一回见到南渡士人早已消磨干净的血性,会是在这个人身上,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确实难忘。
烛火一动不动地笔直立着,列了数行的王家先祖牌位一片森森,王恬跪在那儿望着棺木,静静想着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糟糕的平生,心中怅然。
深夜的祠堂一片沉沉安静。
他正想地入神,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动静,王恬一开始脑子混沌还未反应过来,静了片刻,砰的一声巨大声响在祠堂里响起来。
王恬被那动静惊得一愣,循着声音他刷一下看向堂中的那副棺木,猛地睁大了眼,这棺材……这棺材在响?是这棺材在响?!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砰!
这一声动静极大,震得棺材盖都跳了一下,移开了条缝。
王恬被那动静猛地惊了一大跳,瞳孔一瞬间放大,他望着那块被人踹得一抖又一抖的棺材板,看傻了。
这、这应该是梦吧?他是在做梦?王恬跪在那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一声又一声巨大的声响,那条棺材缝越震越大,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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