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徐星收拾书包,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他在街边的小卖部两块钱买了一根冷硬,边吃边看他家筒子楼的方向。
心里想,这会儿他爸接人去了不在,他舅舅应该也不在,他妈应该买了菜提前回来了,正在烧饭,他舅妈可能会在厨房打下手,而他那才六岁的倒霉表弟肯定在他房间瞎翻乱踩。
徐星想到此,咬下最后一口冷饮,木棍子随后朝店门口的垃圾桶里一扔,背了书包转身走人——那一家子吸血鬼在他家住了足有一个月了,是时候让他们滚蛋了。
徐星家在二楼,笼子楼楼道的最西面,他在门口的水池边洗了手,甩了两下,钥匙都不用,直接推开了大门。
入眼是个只能摆放一套沙发和茶几的逼仄的客厅,虽说小,以前却也干净整洁,沙发套一年四季常换,茶几上每日都有新鲜的水果和永远满瓶的热水。
可如今那沙发上铺了床垫放着叠好的一套被子,茶几上也不再有零食水果,杂七杂八摆了一堆日用品,还有小孩子的玩具。
以前茶几下面还会放徐星的一些作业本和辅导书,如今全没了,不知被丢到了哪个角落旮旯,换上了一套花花绿绿标注着拼音的少儿读物。
家里如今变成这样,他也不说什么,进了门换了鞋,拎着书包就去倒水喝。
厨房门关着,徐母正和舅妈一起做饭,两个女人一起,总有不少闲言碎语可聊。
倒水的地方刚好在厨房门口,徐星顺耳听到了她们聊的话。
“徐正是不是今天就要把那孩子领回来了?”说话的,就是如今带着儿子跟着舅舅一起住到了徐星家的舅妈。
徐母“嗯”了一声,显然还在和徐父冷战,说:“别管他,他要养两个儿子随他的便,只要他养的起。”
舅妈:“徐正不会真的要白养别人的儿子吧?那花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钱,也花你的钱啊。”
徐母:“我不管,随他。”
舅妈:“其实那孩子虽然父母不在了,但大人总会给孩子留点钱吧。”
徐母快言快语,回答的很利索:“和我有什么关系。”
舅妈叹气:“唉,怎么和你没关,要是那钱在徐正身上,你可不能就这么随他去了,财政大权这种东西,得在我们女人手里!”
徐星就在外面听了几句,忍不住心里发笑,他这个舅妈就是小心眼子多,什么都得钻营,还喜欢给旁人耳边吹风,却不了解他老妈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
这就是和他老子闹不痛快才说随他,嚷嚷这不顾那不管,也就气话罢了,要真撩挑子不管,今天还会提前下班特意买菜回来做一大桌子饭菜给那孩子接风?
也就他这个舅妈“能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人刚没了爹妈的孩子身上。
徐星倒完水,没再听墙根,转身回房。
结果一推门,就见自己床上印着好几只黑色的鞋印,一个脸蛋瓜子堪比肉包子的小胖子正站在上面跳来跳去,吃的瓜皮果壳零零散散落了一地,书桌上还碰倒了一杯水,没人收拾,那水就滴滴答答顺着桌面和抽屉落在地砖上,湿了一片。
见门开了,那小胖子哇一声大喊,道:“徐星回来了!”嚷嚷着又跳了两下,顺利在床上多加了两道黑色的鞋印。
徐星垂眼看了看自己早上临走明明还干净整洁的床,没吭声,抬步进来,反手将门合上,看着那小胖子,幽幽道:“小弟弟,你别跳了,你再跳我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小胖子没听懂,转头看徐星,又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尖叫:“你说什么!说什么!”
徐星背着书包两手插兜站在那儿,想起来,这舅舅家的小胖子的确从小就如此跋扈嚣张,十年之后更是了得,高考落榜后还跑到徐家来,扬言要徐星给他找关系砸钱送他进名校。
徐星觉得自己脾气一定是太好了,要不然这小子也不能从小就敢直呼他大名,还爬他头上作威作福。
其实徐星脾气也的确不错,从小到大就有好人缘,对人耐心,也足够包容,但二十八岁的徐星和十八岁的徐星终究还是不同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在不满小胖踩了他的床后最多心里抱怨口头教育,前者则不限于口头警告……
徐星一边放下书包一边走过去:“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踩的,没人教你不许在别人床上穿鞋跳?!”
小胖子低头又跳了两下,嘴里还洋洋得意道:“我想跳就跳。”
刚说完,胳膊就被抓住了,徐星一把将他拉了下来,瞪眼道:“老实点!”
这声嗓子够大,小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撇撇嘴,不服气嘟囔道:“你竟然吼我,我要告诉你妈和我妈!”
徐星抬手擦了把床单上的新鲜脚印,摸了半手的泥,他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地上,没搭理那小屁头的“威胁”,问:“都是你干的?”
小胖半点不怕,嚷嚷:“是我,怎么啦?”
徐星挑眉:“你爸妈没教你,到别人家做客要礼貌,也没教你吃完的果壳要扔进垃圾桶?碰倒的水杯要扶起来?”
小胖子抬着下巴,像只小火鸡:“我妈只让我放着别动!”
徐星这次边捞袖子边笑,笑得阴测测:“那你知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房间吗?”
小屁头这才有了点危机意识,见到徐星的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爸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
徐星点头,一巴掌按在小屁头的脑袋上:“那行吧弟弟,就让你哥今天来亲自教教你,该怎么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