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夜时分,他刚刚回到冀府,还未来得及卸下一身疲惫,只脱下外衣站在书柜前,叫了丫鬟去烧热水,想要好好沐浴一番,洗去在教坊司沾染的那些不干不净的气味。
一想到那些官妓,冀临霄的脸色便一寸寸难看起来,他真不理解朝廷为什么要设立教坊司,让他的同僚们流连温柔乡,这不是伤害他们的家人吗?
不单单是教坊司,还包括秦楼楚馆那种地方,都让他觉得这个社会的风气很败坏。女人搔首弄姿不知廉耻,男人寻欢作乐对家庭不负责,最后受伤的都是那些在深宅大院里等着丈夫回家的“贤妻”们,有时想想,冀临霄真为她们鸣不平。
将外衣整理好挂起,袖口沾着的脂粉味飘过鼻端,又惹得冀临霄煞是不快。
这些女人都用的什么脂粉和熏香!相比之下,织艳身上的气息不知道比她们好多少!
脑海里浮现出夏舞雩的样子,冀临霄冷不丁一怔,竟是惊得心口乱跳。
这鬼使神差的,怎就想到她了?
再回头一想,当初是厌恶她身上的脂粉味,可现在想着却觉得她身上的冷香盈盈绕绕,该死的迷人。同是青楼女子,同是大胆火辣的勾.引朝廷命官,怎么她就让他脸红困窘,而教坊司的那帮却恶心的很呢?
想着想着,冀临霄就忘却了周遭事物,直到身体出现了不良反应,他才惊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浑身燥热,气血翻滚,而下面那处居然、居然……
偏偏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他家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小丫鬟冲进来了,扯着嗓门呼喊:“大人大人,水烧好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眼还瞪着,小眼却把视线挪动到他那里去了,然后不等冀临霄发火,便惊呼:“大人你怎么了?发炎了吗?肿这么大!小的这就去找郎中过来!”说完拔腿就跑,喊都喊不回来。
冀临霄欲哭无泪,他发誓,过了今晚,定要把那丫头送义父府上干活去,再留着她,他这一世都该颜面扫地了!
那丫鬟约摸是训练出了一□□毛腿,不出须臾,就将冀府里唯一略懂医术的管家他伯伯找来了。
老爷子被丫鬟拽着拐棍头拽到冀临霄房间,冀临霄想躲,又觉得影响太坏,只好黑着脸瞪向丫鬟。
老爷子不愧是见惯风霜的,居然还捋着胡须一本正经说:“常事、常事,自行按摩一番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丫鬟道:“大人你忙碌一天了,坐下歇着吧,小的替你按摩就是了。阿伯,要怎么按摩?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还是左右?需要锤吗?”
冀临霄特别想暴走。
眼看这丫鬟还真冲过来,朝他伸出两只魔爪,他放声嗤道:“滚!!”
丫鬟顿时吓傻了,就像是泄了气的鼓,软趴趴的再也活力不起来,她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呜呜,大人你不要生气,小的好委屈的。”
她委屈?她委屈什么委屈!明明委屈的人是他吧!
可到底是自家丫鬟,又是姑娘家,骂的狠了有失体统。冀临霄只得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说道:“你收拾房间,本官在府中走走。”
丫鬟不明所以,实在没看懂大人为什么满腔怒火,还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萧瑟感。
可谁叫大人是主子,她是奴才呢?没办法,只好大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了。
据说当晚,御史大人不知怎么搞的,在府中的一处风口站着吹风,风嗖嗖的,入秋的夜风又冷,大人站到三更半夜还没有回房休息,惹得府中下人纷纷议论,御史大人这是思亲了?思乡了?还是思.春了?
大家以为这事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了,谁知道第二夜、第三夜,大人都神经质的跑去风口吹冷风,这让大家不禁怀疑,到底是什么诱因,把大人弄得这么反常?
到了第四夜,大人终于不吹风了,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里待着,熄灯睡觉,准时上朝。
那丫鬟最终还是没被冀临霄送走,到底是主仆多年,冀临霄原谅了她。她在上朝后,去他房间里更换床褥被子。
抓起床褥,丫鬟愣愣的看着上面的一团水渍,不解的砸吧着嘴:“大人是有多累啊,怎么尿床了都醒不来……”
匕首被他夺走,同时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一侧倾倒,尔后天旋地转,被他压在了冰冷的地上。
夏舞雩不禁哼叫出声,身体在男人灼热的胸膛下挣扎扭动,他双手扣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桎梏于身下,低声质问:“你奉谁的命令要杀本官!”
夏舞雩惊魂甫定,她气喘吁吁,看着黑暗中冀临霄一双暗光凝聚的眼,无法相信,为何房间里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