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武拧着一脸疑惑走过来,低声与他道:“昱哥,此人若赶着马车下山,这村子是必经之路,乡下晚上较为安静,有马车经过不会没有察觉。”
林昱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真如里正所说,这潘华吉每日傍晚跟随潘老爹回到山上,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悄悄下山,凭他的身体条件,独自下山若不借助马车,恐怕到天亮才能走个来回。且村内必有家犬,无论走哪条道都会引起村民注意,杏潘村离扬州城甚远,最有效的捷径便是水路,然而通往扬州城的水路各个渡头在晚上均停运,偶尔留有一个作迎送商船用,也会在子时之前关闭。
从山上下来,再走水路到扬州,再送信给被选中的少女实施杀人计划,必然需要很多时间,那他就不可能是凶手,可是…….林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丁武,劳烦你把潘华吉和身后这十几个村民的户籍档案让人抄录一份送到我家中,越详尽越好。”林昱道。
“昱哥,咱俩从小一块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到大,有啥事招呼一声便是,跟我客气个甚。”丁武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越过他,昂首挺胸,端起捕头的架势,挥挥手让或坐或站的一干村民各自散去,只留下乡长里正及录文书的小吏问话。
林昱堪堪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有些窘迫,随即又恢复如常,转身对慕容泽温和一笑道:“我要去雀儿山上看一看,慕容兄可有兴致一道前往。”
慕容泽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颔首道:“也好,看看风景也无妨。”
二人沿小道骑马上山,道路不宽,坡度和缓,刚好够一辆马车上下。半山腰处,有两间茅草房,一个简易的篱笆小院,因主人不在家中,门上均落了锁,院中的一条绳子上还挂了些鱼干晾晒。
“这是何物?”慕容泽立在在栅栏旁边,指着散落在院中的几个尚未做完奇形怪状的木器,旁边还有鲁班尺,刨子,凿子等做木匠活的工具。
林昱也看向那处,缓缓答道:“此物叫做木屐,木履之下有齿。以打磨平整的一块木板为底,上面有绳带穿过可以绑住鞋子,木板下方做两块可以维持平衡的木条,是为齿。北方下雨天路面泥泞,行路不便,有人便做了这个物什雨天便于泥上行走,又能保持鞋面干爽。南方雨水虽多,城中道路多由青石板铺就,无需用得此物,只能在乡野村中用到。”
“我也是北方人,竟未认得此物。”慕容泽双手抱臂,抬手撑起下巴,作思虑状。
林昱微笑道:“殿下出身尊贵,久居宫中,出行必是骏马华车,此等乡野俗物,殿下未留意,亦不足为奇。不过,南北方虽然都用木屐,但是样式颇为不同,院中这些倒是很像北方的款式。”
二人离开潘老爹的篱笆小院,继续徒步上山,越往上愈发陡峭,刚开始还有个曲折小径,渐渐连小路也没有了,只能徒手探索攀爬。
慕容泽见林昱一路上不时四处搜寻观察,便问他:“想必林兄已对此案的凶手了如指掌了,难道林兄是怀疑那个在村前装疯卖傻的年轻人?若他是凶手,里正都暗中帮了他一把,他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来。”
“证据不足,尚不能断定。”林昱答道。
行至山顶处,林昱根据太阳辨别方位,来到向着扬州城的一面山崖,此处虽不是正南方向,但是阳光雨水充足。向下望去,长草葱茏茂密,山石稀少,中间只夹杂些零星野花之类,一阵山风吹过,崖面长草起伏如波涛碧浪,蔚为壮观。
“嗳,若兰,你怎会来此?”林昱忽然侧目,视线掠过慕容泽佯作惊诧地开口道。
慕容泽循着他的目光向一旁看去的一瞬,林昱突发制人一个利落的扫腿逼向他,慕容泽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顺着悬崖滑了下去,仅滑落了一小段,慕容泽就一个敏捷的翻身,抓住身旁的一撮长草,几个利落的纵身跃上崖边。
没等慕容泽气恼质问,林昱立刻躬身向他行了个大礼以赔不是。
“你……”慕容泽理理衣襟,抬手顺了顺鬓间的发丝,扬长大笑一声:“也只有林兄有这个肥胆敢如此捉弄于我!”
“也只有若兰能让慕容兄如此分神了。”林昱微笑着又行一礼,谦恭道:“此案我已经有了头绪,但目前尚缺一个重要的证据,昱有个不情之请,想劳驾殿下千金之躯明日再到此处,帮昱做个试验。”
慕容泽洒脱地一摆手,应允道:“姐夫客气了。”
容貌英俊的二人长身玉立于崖边,大风吹起他们的衣袍长发,一个卓然不凡,一个淡雅出尘,恍若世外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