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文渊阁回来已是深夜,夜里冷雨敲窗, 凄风潇潇,今日一早起来略有疲惫。林昱下楼到客栈大堂吃罢早饭, 就慢步踱到后面的小园中散心。
北方的秋天沉静而轰烈, 前几日还天空湛蓝,枫叶深红,一场寒雨下过,绿叶尽去,枝头萧索。
再往前走几步,就看见自己卧房的轩窗了。旁边有几个工匠在修葺屋顶上的瓦片, 其中一人道:“昨晚的风大,雨也大,今日这一排屋子有好几个房间漏水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呐, 早上起来冻得我一个哆嗦,家里啊, 已经在准备过冬的棉衣了。”
一个似工头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下面指点江山:“大家伙别闲聊了,都把活给做我细致些,省得那李掌柜跟跑来跟我埋怨。”
林昱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小窗, 双目微眯。他侧身对那中年男人拱手一礼, 手摊向他旁边竖在墙上的梯子道:“这位大叔,可否将这梯子借给在下一用?”
那男人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客气道:“这梯子原本就是客栈里的,你拿去便是。”然后把梯子提到他面前,笑道:“你是住在这里的试子吧,生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能拿得动否?”
林昱笑着接过,将梯子靠在那扇小窗下面的墙上,而后一手提着袍摆,一手攀扶着木梯,一直爬到窗户那处,在周围细细观察。
一会儿工夫,他从梯子上下来,把木梯拎到原来的位置,跟那人道了声谢。
他折返回客栈大堂,听到外面一片喧哗嘈杂声,出去一看,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背着粗布包袱,正欲冲出守卫的阻拦,而她前面立着两名面目凶冷的官差,持刀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女子两手悬在半空,指手画脚乱比一阵,口中咿呀有声。
那两名官差面面相觑,这人,是个哑巴?
李掌柜从他身后冲了出来,跟官差打揖道:“两位官爷,这个丫头是我临时招来的伙计,她今日写了字告诉我她要回家看望母亲,我跟她说现在不能回去,她偏不听。念她孝心一片,两位官爷能否开开恩,放她走?”
那两名官差面色不改,冷声道:“京兆尹令,状元客栈内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若有违抗者,以从犯论处,严惩不贷。”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那两名官差不断叩头,口中咿语,似在央求。
那两名官差看着跪在地上的柔弱女子,正无措间,听见一道清亮沉稳的声音传来:“她不能离开!”
那女子,众官差,和李掌柜都向后面看去,林昱缓步走近,危言正色道:“小宁,你与庄辞被杀一案有关,随我去京兆府一趟吧。”
面前这位书生是陆大人特意嘱咐要关照的,陆大人官拜正四品上,在京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极少有让他敬畏认怂的人。此生想必是个厉害人物,或者他背后有个惹不起的厉害人物。衙役们一听此话,立刻就押了这哑女,送往京兆府衙,不敢有一刻拖延。
陆亦谦正在房中与小妾亲热温存,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咚咚隆隆的击鼓声,吵得他无比头痛烦闷。
“老爷还是先起身,让妾身伺候您更衣,别……误了公事。”小妾在他身下娇喘微微,那娇媚入骨的声音让他骨头都酥麻了。
“这里春/色正好,本府哪有心情去管那劳什子的公务,让他们先等着。”说完又伏在了她的身上。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门外的主簿贴着门缝说:“大人,状元客栈有位名叫林昱的试子,他来府衙击鼓,说是找到了与那件案子有关的疑犯。”
陆亦谦听到林昱两个字身子一抖,立刻翻身下床慌里慌张地更了衣,象征身份的黑色长翅官帽一戴,往日的浩荡威严又回来了。
他脚步生风地走进府衙大堂,往椅子上一坐,手中惊堂木响亮一拍,大喝一声:“升堂!”
底下立刻呼啦啦跪了一片,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字正腔圆道:“堂下所跪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林昱拱手道:“启禀大人,学生是今科试子林昱,今日前来京兆府衙门外击鼓,是因为学生找到了杀害庄辞一案的疑凶。”
“哦?”陆亦谦的目光从转到他身旁跪着的女子身上,手指着她问:“你说的可是她?”
“正是,此人名叫小宁,是状元客栈的短工。”
跪在地上的小宁抬起泪水涟涟的脸,挥舞着双手,咿啊半晌。
陆亦谦拍了下手中惊堂木,余音似水波回荡,堂上顿时肃穆宁静。
“大胆,本府问案,如实回答即可,你如此失礼无状,是何道理?”
跪在小宁旁边的李掌柜朝堂上一叩首,道:“禀告大人,小宁是哑女,说不得话,她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大人息怒。”
陆亦谦虢须颔首,“原来如此。”
他看向林昱,问:“林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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