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海底,他初知释心为妖便看她身死, 在感觉到悲伤或是愤怒之前, 便强迫自己将她彻底沉封于记忆深处, 不要再提起。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堂堂清岳掌门竟收了一个妖孽为徒。
然而此刻突发的一切,却让他再次措手不及, 他的三徒弟没死,而且还变成一只野猫偷偷地潜回了天机殿!
她为什么会在此处?她想干什么?
无论她来此有何目的,应央都明白此刻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出手杀了这妖孽。只要他现在出其不意地出手, 这妖孽绝无再次生还的机会!然而望着那小猫无邪的模样, 不知怎的,他的身子竟无法动弹。纵使释心是妖, 也当了他将近四年的徒弟, 他对释心的爱护之情如师如父, 怎可能彻底放下。
那日在海底,他不知那黑色妖兽是释心,所以可以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此刻明明白白地知晓这妖孽就是释心, 他如何下得了手?
释心钻进花丛后左拱拱, 右扒扒, 攒出一堆软草叶,便将脑袋搁在上面呼呼大睡了起来。已经十几个时辰未合眼了,释心身心疲惫,真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然而才睡了一个时辰,她便醒来,肚子咕噜噜直叫,原来是饿醒了。
去哪里弄吃的呢?释心想着,便见应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花丛外,望着她的方向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释心想着今日沐画的宴会结束得挺快,犹豫了一下,钻出花丛走到他身边,用毛绒绒的身子在他裤腿边又蹭又挠,嘴里“喵呜喵咆”地叫唤。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了,师傅应该知道她是饿了吧。可是应央似乎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般,站在原地,低着头目有深意地打量她。
释心于是张开嘴巴,轻轻地啃了啃应央的鞋子,无声地说:“你看,我饿得都啃你的脚了,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吧。”
应央内心在杀与不杀的平衡之间左右摇摆,面若寒霜地望着小猫无耻撒娇的模样。最终他缓缓地蹲了下去,略有些地迟疑地向她伸出手去,释心赶紧乖巧地将脑袋伸到他掌下蹭了蹭,然后又伸出尖尖的牙佯装咬了咬他的食指,“喵呜”一声,再一次暗示他,她是真的饿得不行啦!
心中的天平咔哒一声,倒向了一边。
应央将释心抱了起来,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驽兽。”
释心见应央理睬他,立即撒欢地应了一声“喵呜……”继续努力地卖着萌讨吃,完全想不到此时自家师傅心里一念善一念杀,已经挣扎过了多少念头。
应央犹记得于花园中初遇此猫,无端的就起了一个念头,觉着这只稀里糊涂闯进天机殿的野猫跟当年无知无畏闯进鹤山的释心很像,所以他才会给它取名“驽兽”。
不会有人知道他叫着这名字时内心真正的想法,驽兽,驽兽,是他对亡徒的悼念。
必竟四年师徒,他清冷却非冷血,怎能不念。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驽兽,从来都只有一个驽兽。
他将她放在黑檀木架子上,走进了灶屋里,挑捡了一些剩菜放入锅里热了热,很快锅里冒出蒸腾雾气,他隔着雾气向窗外看去,小猫乖乖地蹲在架子上,姿势端正,两眼圆圆,又期待又焦急,时不时吐出粉红的小舌头。
应央熄了灶火,端着两大碗饭食出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小猫立即从架子上跳到石桌上,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应央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她毫无吃相地吞扒。
释心吃得满脸米粒时,抬眼看了应央一眼,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此时坐在对面的师傅跟以前有一点不一样。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就觉得有些阴郁,也有点模糊,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完全看不透。吃着吃着释心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困意又上来了,好想再睡一觉啊,可是肚子还没吃饱,再吃一口再睡吧。
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小猫含着一口饭,身子晃了晃,软倒在了桌上。
应央望着药晕过去的小猫,盯了足有一刻钟,终于带着一身寒气站起来,将小猫抱进了怀里,走进寝殿内,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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