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胳膊,起身到外面。
已经唱到第二幕了。
布景是巴黎郊外的一个农庄,茶花女和爱人离开巴黎,在风景优美的乡下过上了甜蜜快乐的生活。恋爱中的青年身着猎装,英俊的脸庞因为爱情而生动,动情地唱那首出名的《我年轻狂热的梦》,要把自己沸腾的心和年轻的热情献给自己最爱的女人。
很快,罗莎扮演的茶花女出现了。
殷悦在黑暗中远远看她。
美丽的容妆,动听的歌喉。
此刻她是成千人目光中的焦点。
此刻她是置身污浊,却纯美圣洁的茶花。
是一百多年来,那段催人泪下爱情故事中的主角。
殷悦低头,看看自己染脏的球鞋,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擦因为搬运杂物沾了灰尘的手,找一圈,没看见垃圾桶,塞到牛仔裤的口袋里。
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没什么可自卑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她想着,准备离开,有人走来,问:“你在这里偷什么懒?”
“我没偷懒,我该做的都做完了。”她轻声辩解。
“那就去帮忙!”
……
没一会儿,她被要求送坚果和果盘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殷悦端了东西,在关了灯的廊道里走,到了,空出手敲门。
门开了,很暗,她把东西放在桌上,抬头,看见衍章坐在对面的角落,正装。
他侧着头,在与身旁的女人说话。
年轻的女人,高跟鞋,穿礼服,雪白的腿端庄斜放,妆容精致。
两人边说边笑。
殷悦又低头,看见自己的球鞋。
来的路上鞋带散了。
她觉得这不是一个打招呼的好时候。
反正她也不知道怎样用正确的姿势打招呼。
反正也没人在乎。
于是她转身离开。
身后门关上的一刹那,殷悦走到一边,蹲下身认真把鞋带系好,又抽纸巾细细擦掉上面的污渍。
她沿原路返回。
路上,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站在扶手旁,望着下面的舞台,用手背抹眼泪。
歌声缭绕,殷悦顺着她目光看去。
已经到了第三幕。
因为爱人父亲的秘密干预,青年以为茶花女是一个放浪拜金,用情不专的女人。巴黎公寓的卧室里,茶花女重病在身,在深深的愁思与痛苦中和衣睡去,她醒来,问女仆讨水喝,让女仆将窗户打开透气。茶花女站起,苍白的面容迎着晨光和冷风,身体晃一晃,又倒下。
殷悦停住脚步,手交叠放在扶手上,看起来。
她一直看到剧终。
终幕里,追光灯下的舞台上,茶花女一身洁白,圣洁无比,于痛苦中旋转呼唤重生,翩然逝于爱人的怀里。
全场起立鼓掌。
殷悦看得泪流满面,心肺剧痛。
心里想: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要因为误会抱憾终身,阴阳两隔!
这一刻,她甚至连罗莎都讨厌不起来了。
殷悦感冒在身,抽纸擤了下鼻子。
哭了一场,倒是不大堵了。
她感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于是转头。
一愣。
是衍章。
他仍旧穿着那身正装,身形模糊在外场渗来的灯光里,眼神不明。
难道……他一直在旁边看我哭?
殷悦几乎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动动嘴巴,要讲话,鼻涕不听话地落下。
殷悦猛地捂住鼻子,脸上都是眼泪,心里又羞又急,头脑爆炸。
情急之下,她一转身,又没出息地跑了。
……
接下来的几天,殷悦一想到那个窘迫的画面,就双颊发烫,恨不得用脑袋撞桌。
课堂上,她不停用手拍热的脸,想:做女人,要淡定!
讲课的老师忽然停下,说:“那个不停拍脸的同学,你来发表一下意见。”
女同学在一旁窃笑,使眼色。
殷悦瞥她一眼。
小样,想看我好戏?
她不紧不慢地发言。
铃声终于响起。
殷悦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低着头在校园里走,心里想事情,抬头的时候,一怔。
衍章正和法比奥并肩,迎面走过来。
殷悦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下意识想转身。
可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
突然转身太明显。
她低头,解开头发,挡住侧脸,加快脚步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她松口气。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