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话,请把地址留给我,我会复制一份给你。”律师的声音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挂电话了。”
常相思道,“蔡炳坤,他去世了——”
律师在电话里半晌没说话,电流声过后,道,“律师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只要是委托人付钱办理的事情,我们都会一一做到。和他死不死,是没有关系的。”
常相思在银行外站了许久,她僵着双腿,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接了。
“相思,你不在医院?”白文元的声音传过来,“我在北部县医院的后门,门卫的大爷说你出去了,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在那儿呆着,我来找你。”
常相思挂了电话往医院走,进入小巷子后边见白文元靠在后门的柱头上,单腿撑地,伤腿虚点减轻体重对它的压迫力。见了常相思,他就露出笑容来,直起身体,缓缓走动靠近她。
常相思停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出院了?”
白文元拍拍自己的腿,“基本上能自己走路了,没问题的。”他看她一身黑,脸色又白,神情颓败,道,“你怎么了?”
常相思道,“没什么?你来北部做什么?”
“找你呀!”白文元道,“和蒋昌俊电话联系了,他说你姑姑今天办仪式,所以我也过来为她上个香。”
“谢谢。”
“我说过啊,我会陪你的。”
常相思偏头,不想听他的亲热话,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请白文元上去。两人坐在后座,白文元伸手去抓常相思的手,感觉她指尖冰凉,忙塞在自己怀里,道,“怎么手这么凉啊!”
常相思挣了几下没挣脱,也就算了。
“生我气呢?这几天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白文元笑眯眯道,“钟老说和你商量调回去的事情,你拒绝了,又不说原因。”
“这里挺好的。”常相思手慢慢暖起来,“我想多呆一段时间,人也静静。”
“给姑姑找的什么地方?”
常相思摇头,“我们家有个祖坟地,就放那边。有几个隔房的长辈说外嫁的不好进祖坟,被我爸妈给撅回去了,还给选了块最向阳的。”
“好!”白文元揉捏着常相思的手指,“我去参加仪式的话,要送什么东西不呢?”
“给个白包就好了。”
“多少钱合适?”
“单数,随意。”常相思想了一下,“不要太多了,不好还人情。”
“听你的。”
“这次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白文元对常相思道,“吴建设已经落案了,黑哥的行踪也差不多确认了,相关的涉案人员也归案了。所以我争取了两天的假期,来陪你——”
“不用。”常相思道,“我这两天要帮家里忙,没办法陪你。”
“正好啊,我也体验体验你的生活。”白文元拉起常相思暖气来的手,亲了亲,“这么久没见你,可想死我了。”
他的舌头软软的,舔过她的手背,她忍不住就全身鸡皮疙瘩,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你怎么了?”白文元看她脸色煞白,伸手去摸了摸,连额头都是凉的,“生病了?”
“没有。”常相思摇头,半晌道,“我就是,太难过了——”
白文元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安抚她。
出租车很快到大滩口,再往里就是小路,车进不去。付钱,两人下车,一湾曲水流过田野,满目青翠以及各色的花朵,空气中都充满了甜香。
“相思,就从这里往内走吗?”白文元指着水边蜿蜒的小路,“多漂亮的春天呀——”
常相思看着白文元指的方向,几日前,蔡炳坤还站在水边湿了衣衫,他捡起掉落在沙地上的身份证,不想被她发现而紧张。
春风温软,她站在路口就动不了了,冲在前面的白文元冲她招手,“相思,快点呀,我找不到路的。”
常相思一下就哭了出来,双手捂住脸,泪从指缝间滴落。
白文元忙跑回来,双手环抱着她,也不说话,只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摩挲着。他知道,常相思要为姑姑伤心也该是在入土的仪式上,在此处,她流的泪,是为别人。
“白文元,我很难过——”常相思想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睛根本就失去了控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应该的,别憋着,伤心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白文元知道,常相思以往只会为自己而哭,现在她在为了别的男人哭,嫉妒啃噬着他的心,可他不能有任何负面的表达,因为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