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盆底部汨汨生出水来,觉得自己的御雨术似乎愈发炉火纯青。
匆匆洗漱过后,用完桌上的膳食,他这才静下心来打量这幢竹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间屋子里头的陈设与他前世住的屋子一模一样,连摆放的方位也相似,黄花梨铜镜台,雕花大软床,檀木橱柜…他推门而出,驻足观赏,周围雅致深远的景色也大同小异。
他心头一震,看着竹林间悠走的公鸡,蹦跶的白兔,听着不远处瀑布的潺潺流水声,恍若隔世。
唐门中的人去过风铃夜渡吗?为何要在曾照彩云归也设置这么一处地方?
一定是觉得他们风铃夜渡的景致清幽无比,极富情调,才依样画葫芦建了这一处世外桃源。
言念及此,他心中豁然开朗,脚下迈开步子,往竹苑外走去。
顺着山阶往上,满地落英,穿过梅林、紫藤花架,一路缤纷潇潇而下,美不胜收。
“远思!”
身后传来燕无虞惊喜的声音,他转了头去,唐秋期两人匆匆跑将上来。
唐秋期吐了吐舌头,“你小子命可真大!”
燕无虞松了一口气,“你掉下去的时候,大师兄跟着跳了下去,连剑也忘记御了,幸亏你们都没事。”
叶长笺道:“唐涵宇呢?”
唐秋期道:“高热退了,只是仍旧昏睡不醒,副宗主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他一夜。”
叶长笺随口道:“唐若依这是当自己儿子在养呢。”
话一出口,他蓦地明白过来。
唐若依与唐唐绝对不可能会有子嗣,唐将离又是个断袖,唐门嫡系香火的延续责任全在唐涵宇身上,而他昨日还险些溺死他。
他虽不对唐涵宇有同情心,却也知他昨日对所做之事对唐将离的影响有多恶劣,可后者却丝毫不怪他。
只是没想到唐将离与唐若依,看上去都是冷清冷心的模样,却比谁都温柔。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连唐秋期喊他都没听到。
“顾念晴,顾念晴?”
“啊?”
唐秋期见他心不在焉,问道:“你怎么了,伤口痛?”
叶长笺摇了摇头,听他又问道:“你昨日住在哪呢,都没在寝舍里见到你。”
燕无虞道:“我昨夜和秋期住一屋,还以为你也会来呢,难道你和大师兄住一起了?”
叶长笺道:“已然琴瑟起。”
唐秋期“咦”了一声,神色古怪。
“怎么了?”
燕无虞道:“我赌赢啦,我就说嘛,肯定是住一块儿了!”
唐秋期道:“那是大师兄的独立院落,平日里不许我们进去。”
他说着又低声嘀咕,“没想到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大师兄的初恋仙子…啧,这可怎么办?”
叶长笺好笑道:“你一个人叽歪什么呢。”
唐秋期摇了摇头,“走吧,上课快迟到了。”
唐秋期带着他们走进学堂,迎接众小弟子的注目礼。
这些宗亲子弟身上穿着的都是绿纹家服,只有叶长笺与燕无虞穿着蓝白修服,是以他们知晓这两人是云水之遥的学子,皆带了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燕无虞羞涩腼腆地对他们笑了一笑。
叶长笺嘿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我跟个猴子似的。”
唐秋期晃一眼他的断臂,调侃道:“他们应在猜测你与唐涵宇经历了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场恶战吧。”
叮铃铃——
上课风铃响了,他们三人坐在最后头,两只袖口带着清风的唐逸走将进来。
众弟子起立躬身,齐声说道:“先生好。”
“好,坐下吧。”
唐逸拿起桌上的书籍,念道:“今日教授的是君子之道。”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之间的交情,并不因利益驱使,也不因无利益而不互相关心;小人之间的交往,却多因利益驱使,因利益关系而互相勾结,利益过后,人与人若过眼云烟。”
唐秋期笑道:“先生,那我们就是贫贱之交吧。”
唐逸微微皱了眉头,道:“为何这么说?”
唐秋期随口道:“你贫我贱呗。”
“呵呵呵呵…”
哄堂大笑。
叶长笺拍案笑个不停,笑得手臂上的伤口裂开,疼得“斯哈斯哈”直抽冷气。
唐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出去站着!”
“哦。”
唐秋期懒懒地应了,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叶长笺连忙也站了起来,唐逸叫住他,问道:“顾念晴,你往何处去?”
叶长笺认真道:“弟子方才嘲笑先生了,实属大不敬,理当受罚!”
说着也不等唐逸应答,脚底抹油,逃了出去。
唐秋期听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转头去看,嘿嘿一笑,“你也觉得读书闷吗。”
叶长笺摆摆手,“生平最恨死读书。”
唐秋期半蹲下来,拔了地上一根杂草,叼在嘴里,“唐门讲究德才兼备,必须念这些。”
瞧他这幅地痞流氓的蹲姿,哪里有半点唐门子弟的模样?
叶长笺也叼了一根杂草,问:“唐秋期,你的散魄剑法学得如何了?”
唐门本家的子弟皆是从小便学习散魄剑法。
唐秋期站了起来,抽出腰间悬着的桃木剑,手腕一抖,刷得一声,剑光点点,舞起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来。
他虽然玩世不恭,身法却矫健利落,已隐隐有名士之姿的风采。
叶长笺左手轻拍右手手背,象征性地鼓了鼓掌,随即问道:“唐秋期,你觉得唐门的散魄剑法如何?”
唐秋期道:“自然是举世无双。”他言语里有着不可磨灭的骄傲自豪。
叶长笺嗤笑一声,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来,我们不用灵力,只比剑招。”
唐秋期对散魄剑法成竹在胸,况且他原本便桀骜不羁,是以也不畏惧,只道:“虽然我拿着的是桃木剑,但是与真剑无异哦。”
叶长笺笑道:“我拿着的也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