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 踏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与那人保持一定距离,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
这魔气煞是古怪,如若不是离得近了,恐怕他也不会发现。或许他是一个好魔?从未杀过生,因此魔气过淡。
言念及此, 他也没了一开始的杀心, 只悠悠地跟在那人身后, 想看他究竟去做什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下一个小镇, 那人钻进一条胡同, 七绕八绕,在一间隐蔽的小酒馆面前停下。
打更的声音从街上遥遥传来, 酒馆早已打烊, 这人又要做什么?
只见他从袖子里摸出铁丝,插、入铜锁中, 轻轻转动, “咯噔”一声, 铜锁被打开,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叶长笺跟在他后头,那人显然轻车熟路,似乎早已摸清这间酒馆的路线图,只见他径自去了后院, 推门而入, 叶长笺躲在窗外, 看着里面的动静。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人立刻掐着房中少年的脖子,少年的喉咙被缚,无法出声,脸色涨红得如猪肝。那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的皮肤从头顶开始分裂,渐渐露出一团黑雾,浓烈的魔气瞬间充斥整座院落。
黑雾握着匕首,向少年头顶刺去。
少年双目瞪圆,脸上神色惊骇万分,眼中只有那把距离他越来越近的白刃。
与此同时,听得窗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五行木灵,皆听吾令,缚!”
一滴血珠轻轻地落在窗外的盆栽上。
枝条暴涨,电花火石般破窗而入,“啪”——
打掉了黑影手中的匕首。
“何方小贼敢坏我好事?”
黑影声音嘶哑,松开少年,倏地飞身而出,叶长笺朗朗一笑,迅速结起手印,“五行天雷,速速现身!”
话音一落,一道天雷直降而下,黑影惊呼声都未来得及发出,“轰”!
它已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叶长笺缓缓踱入房内,少年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他抬眼一看,淡淡月华下,来人一拢红衣,容貌艳丽无双,道:“叶公子…多谢你…”
对面的房间亮起油灯,一对老夫妻披衣匆匆而起,提着灯推门而出,直奔这来,见到房中的人皮,“啊”了一声,倒退几步。
叶长笺弯腰将少年拉了起来,“别怕,这是剥皮魔。将活人的皮剥下套在自己身上,能掩盖魔气。你们没有驱魔符咒吗?”
少年嗫喏道:“门口挂着云山心宗的伏魔银铃。”
叶长笺从袖中摸出几道驱魔符咒递给他,“我这次出门匆忙,没带多少。你们贴在门上,能抵挡一阵。”
老汉已经镇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惶惶,吩咐身旁的老妪。
老妪应了一声,快步而出,不一会手上拿了酒壶回来,诚恳道:“叶公子,多谢相救,无以为报,这是我们自家酿制的花雕。”
叶长笺也不客气,笑道:“多谢。”
老汉道:“不过不可贪杯,它还有个名字叫三碗倒,喝了三碗后不知今夕何夕,飘然云雾里。”
叶长笺原本被关了两月禁闭,滴酒未沾,腹中酒虫早已按捺不住,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信邪,他叶小霸王从未有喝不过三碗的时候,他咬开瓶塞,酒香扑鼻,已能让人熏熏然。
叶长笺仰头灌下一口,入口刺舌,入喉火辣,入腹如刀割,大赞一声,“好酒!”
他满腹心事,抑郁已久,早就想喝个天昏地暗,无奈野渡舟老明令禁止不得饮酒,此刻遇到如此好酒,胸中积郁之气一扫而光,“咕咚咕咚”得悉数灌了下去。
老汉担忧道:“叶公子,不能多喝啊,容易醉的。”
叶长笺哈哈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若能一醉不醒,也是好事!”
“事”字一脱口,蓦然间酒意上涌,直冲脑门,眼前的景象模糊,睡了过去。
他大醉不醒,不知修真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蚀魔洞窟是封印上古魔兽之地,日前魔气四泄,周围寸草不生,有人猜测应是封印的效力减弱,致使魔兽蠢蠢欲动。
人间修仙世家的弟子相继前往,却折损泰半。四大世家无法,只得求助于野渡舟老。
这就是野渡舟老外出之因,是以当他回到风铃夜渡,第一时间便是询问:“你们大师哥还在断肠崖上吧,快去叫他下来。”
鸦雀无声。
浴红衣频频给沈默情与东方致秀打眼色。
白夜心被欺侮,他们个个气愤难耐,是以叶长笺出了云水之遥,皆当做没看到,而叶长笺已出去三日有余,尚未归来。
东方致秀道:“师兄生病了,不适合外出。”
野渡舟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冷声斥道:“老三,连你都学会骗老头子了!当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东方致秀忙道:“徒儿不敢!”
野渡舟老扫过他们的脸,众人皆低了头不敢看他,喝道:“晏无常,你大师哥去哪了!”
晏无常照例挺直腰板,冷着脸不语。
“老五!”
白夜心头上、胳膊都绑了绷带,模样好不凄惨,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红衣!”
浴红衣高声道:“不知道。”
封印魔兽刻不容缓,是以野渡舟老冷哼一声,道:“沈默情、晏无常、白夜心协助四大世家,前往蚀魔洞窟,探查魔兽动向,切勿逞强,若是事件棘手,马上退出,以自身安危为主,知道吗?”
三人连声应道:“是,是!”
等叶长笺酒醒,外头已过了十日。
他辞别酒馆主人,回到风铃夜渡,却遇到来势汹汹的云山心宗众人。
他们有的背着七弦琴,有的腰间配着剑,有的手上拿着伏魔银铃,个个横眉怒目,杀气腾腾,大声叱道:“把叶长笺交出来!”
浴红衣冷声道:“大师哥不在风铃夜渡。”
“你少包庇他,速速把他交出来,不然我们今日放火烧了你们风铃夜渡!”
野渡舟老负着手踱了出来,冷冷一笑,“谁给你们的胆子动风铃夜渡?”
云山宗主云敛衣走了出来,他面容憔悴,眼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冷然道:“请问舟老,你的得意门生,叶长笺去了哪里。”
“你们找我什么事?”
清朗又带着些微慵懒的声音从心宗弟子的背后传来,他们皆心下一惊,叶长笺何时立在了他们身后?
人群自动散开,叶长笺淡然地立在那处。
一位弟子厉声喝道:“叶长笺,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你还我们师兄的命来!”
众人齐声喝道:“你还我们师兄命来!”
叶长笺蹙了眉头,等人声渐止,问道:“你师兄是哪个?”
那弟子喝道:“你还敢狡辩!”
云敛衣冷声道:“叶长笺,犬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手杀他?”
叶长笺道:“你儿子是哪个?我是说,他叫什么。”
那弟子怒道:“叶长笺,事到今日,你居然还装模作样!”
云越影涩然道:“叶公子,遇害之人是我们大师哥,云连清。”
一弟子道:“泽和镇上所有人都看到你进了落花巷里,酒店老板也说了你与师兄们发生争执。当天夜里,大师兄就在客栈中暴毙。一定是你中途折返,杀了他!”
叶长笺沉默半晌,道:“他没有遗言么。”
一弟子红着眼睛哽咽道:“临终前我问他是谁杀了他,可他奄奄一息,来不及说出你的名字便已气绝而亡!”
云敛衣冷声道:“叶长笺,我就问你,当日你是否在泽和镇落花巷与犬子发生冲突!”
叶长笺道:“是。”
云敛衣道:“你为何要伤他?”
叶长笺闭嘴不语,一旁的浴红衣高声道:“是你们云家几个不长眼的先打伤了我们老五!”
云敛衣道:“那么贵派的高徒是否有碍?”
浴红衣冷哼,“就凭你们几个废物点心还杀不了我们老五。”
云敛衣暴喝一声,“既然他性命无碍,为何叶大公子出手如此狠毒,要取犬子性命!”
叶长笺道:“我没有杀他。”
云敛衣道:“你没有杀他?那么敢问叶公子,那晚你在何处,是否有人证?”
叶长笺道:“我在曲泽镇春雨巷的酒馆里喝酒,一直醉到今日才醒。你可以去向他们打听,酒馆老板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一个儿子。”
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像是说谎。
云敛衣冷哼一声,“好!那么请叶公子带路!如果是我们误会了你,定当赔罪,若是你欺瞒了我们,我云山心宗即使拼尽全力,全部折损在这,也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魔头!”
叶长笺淡淡地应了一声,却在此时,听得一道惊声尖叫,“二师哥,五师哥!”
野渡舟老心头砰砰大跳,一拂袍袖,劲风袭来,硬生生挥开一条道,拔足狂奔过去,只见满身血迹的白夜心背着昏迷不醒的沈默情,跪倒在风铃夜渡的渡口。
小曼伸手抱住沈默情,野渡舟老抱住白夜心,后者口中狂喷鲜血,断断续续道:“师父..快去救四师哥..我..我不行了..”
野渡舟老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老五,老五!”
白夜心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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