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没有定下谁家的姑娘,我说还没有,有几个说隔日要来看你的,你也准备着些。”
吴美卿欣喜笑道:“放心,我肯定不会怠慢了客人!”
李心欢竖着耳朵听着,坐在罗汉床上靠着隔扇,听隔壁的动静。
明间里正好也说起了今年乡试的事,李拂一夸赞吴畏,英雄年少,文武双全,想他当年的时候,十四岁还只晓得埋头苦读,根本没有下场的勇气。
吴正卿也道:“这几个孩子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谁也不比谁差。”
说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温庭容身上,如今两家就只有他只是个秀才,连最小的吴畏都是举人了。
李拂一和温庭容不亲,且他心性粗狂,自然想不到去安慰这少年郎什么。
至于李拂念,他很了解这个义弟,知道小郎君是个沉得住气无需宽慰的人,便也不说什么了。
倒是吴正卿,来到李家做客,又听了这些褒奖他儿子的话,略有些心虚惭愧,觉得吴畏尚不如温庭容,想要先抑吴畏扬温庭容,又怕人觉得他是在过分自谦。便对温庭容道:“庭容小公子今年错失良机也勿悔恨,千万不要气馁,三年后再上榜,也不会比哪个差的。”
温庭容起身作揖道谢,便坐回了原位,不卑不亢,无悲无喜,倒显得吴正卿那番话是多余的。
堂内,李拂一先起头论了今年“仁政”的试题,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后,又向父亲李怀韫请教。
李怀韫捋着一把白花花的长胡子,道:“我倒是没什么好见解,不过了读了一篇文章,私以为此人有解元之才!”
李怀韫做过礼部尚书,也曾任过科举主考官,他识断文章的能力不会比当今的主考官差,有他赞誉该文章在前,在席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李拂念尤其着急,拱手道:“父亲,您就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叫儿子看看。”
吴畏和李心质两个自然更感兴趣,都想看看有解元之才的人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来。
李怀韫从怀里掏摸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对众人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读这个文章,你们传阅的时候小心些,别弄破了缺失了哪个字。”
在座的见李怀韫如此珍惜这篇八股文,有几个已经做双手接下的姿势,生怕损毁了纸张一星半点。
文章最先传到吴正卿手上,他虽是武将,可也是读过书的,叫他撰着精妙的文章那是为难人,欣赏一下好文章,好歹能与妹夫论个几句,于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李拂一和李拂念双手捧着看完了,前者念出文中的几个句子,连呼三个“妙”字,后者眉头皱起又松开,却也是赞不绝口。
李拂念把文章传到义弟手上的时候,直直地盯着温庭容,想从他脸上看出个子丑演卯,只可惜小郎君面若静水,波澜不惊。
温庭容看着熟悉的文章,稍稍浏览一遍便传给了李心默,直至李心质和吴畏也看了一遍,薄薄的纸张才重新回到李怀韫的手上。
李怀韫把纸宝贝地收起来,笑问众位:“文章妙如何?”
李心质谦卑道:“祖父的眼光果然独到,此文若放在今年科举试上,是当之无愧的解元!”
李拂一也好奇问:“父亲,难道这就是今年南京府解元的文章?”
李怀韫摇头道:“我已经见过南京府今年的几个主考官了,新解元可没有这般远见。”
吴正卿倒是愈发好奇了,“倒不知此文是何人所著?难道是老太爷您的学生?”
李怀韫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才能当得起这后生的老师。实话告诉你们,这人是谁我尚不知,只不过览其文,总觉得似曾相识。”
李心默追问:“那祖父此文是从何得来?”
李怀韫告诉他们:“是从南京国子监司业鲍干先手上得来,我问他是谁妙手写就,他死也不肯说了,软磨硬泡却也答应叫我抄一份过来。值得一提的是,那后生的馆阁体写的也好,瘦劲有力,可想而知其人定是铮铮傲骨的好儿郎!”
瘦劲有力这几个字颇引吴畏遐想,他坐在背靠次间的位置,与温庭容相对而坐,抬眼往对面瞧了一眼,却见对方正襟危坐,喜怒不形于色。
温庭容感觉到有芒在身,转头看了吴畏一眼,正好也看到了藏在次间后边小丫头那双黑溜溜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