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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去,有一个盘山的阶梯,蜿蜒地绕了上去。
白灵君打发走飞机,说了一句小李哥咱们走吧。她就率先爬了上去。
一路上东看西看,也未必有什么好看的景致,无非就是树啊花的,白灵君的心思也没在那些,也不知道她瞅的个啥。
她还时不时地走走停停,也不说出个为什么。有时候走着走着,她喊一声停,那就得停下。而后一脸冷然地闭着眼睛,板着个脸看不出个表情来。
话也不多,基本上就是:“走吧”,“等等,这里停下”,如此之类的话。
李余全程不敢开腔,一路上看她表演。
走着走着也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们吃了些干粮,拾了柴火点起一堆篝火,就这么席地坐下,打算一路坐到天明。都是功力深厚的人,几十天不沾床也不觉有多大不妥。
山上的秋风凉爽,夜色也很明媚。李余惊讶地发现今晚还是个满月,那月亮大得似个银盘,看得人心里也格外饱满。
李余还寻思着找点家常来唠唠,但那白董也不知是吃错药了,一上山就不搭理他,李余也是没辙,不再去管她,自顾自地凝神调息。
半夜里惊觉白灵君站了起来。他悄悄掀起眼皮来看,见得白灵君高高立在山石之上,手负在身后,冷然的神色下似掩盖不了一抹莫名的悲戚,迎着这股冷风,向着远方那漆黑的山峦眺望过去。
月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那似水的明眸,那挺直的鼻梁,那如珠似玉的脸颊,那都是那般的娇艳动人,那般的风情万种。李余不觉有一丝心醉了。
白灵君转过头来:“好看吗?”
原来她早就知觉这个人在偷瞄她了。
李余尴尬地笑笑:“白董倾国倾城,冠绝无双。”
“切,”白灵君不吃她那套,“还能再假点吗?一听就是在拍马屁。”
李余:“。。。。。。好看。”
“嗯,这次像是真的了。”她说道,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似在这千年之后的山风吹拂下,重拾千年之前那熟悉的回忆。
那是一段她原本已然封存,并认为再也不可能回首的往昔。
白灵君也知,他和他,毕竟不同。
起码的,模样变了,记忆变了,对她的态度也似乎有所差别。
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那么一抹若有似无的感觉吧。
白灵君不觉沉浸过去,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又是一路的走走停停,走到一处断崖面前,白灵君陡然停了下来。
那前面有一道深深的沟壑,似把这山脉拦腰断作了两截。白灵君在山崖边上,找到了那石碑,石碑上 “断龙台”那三个大字,依旧不朽。
她立在那崖边看了一阵,突然一闪,便跃了下去。李余以为她这是傻了还是想不开,凑那崖前一看,原来她正站在十来米之下,一个突出的平台上。
李余也纵身跃了下去,看见这平台靠近山的那一侧,有一个天然的洞穴。他好奇说:“白董,你先前在这儿藏了宝贝?”
白灵君二话不说,自顾自进了山洞里面。李余自讨了个没趣,紧紧地跟在身后,见得在洞穴的深处,有一个土包,土包前垒了几块碎石,做成一个简易的孤坟。在坟头,散落着一把生了锈的断剑,断剑的柄上,挂着个白玉瑞兽坠儿。
李余一指着那坟墓问道:“白董,这里面埋的是谁?”
她看了一眼李余,淡淡地答:“一位朋友。”
她向那坟头走近两步,转过头来又加了一句:“最好最好的朋友。”
她的神色有些戚然,李余的心也不知缘何,也跟着莫名有几分悲恸起来。
白灵君在那坟头跪下,庄重地拜了三拜,拜完之后她说:“你也来拜拜。”
李余道了一声好的,也跪在坟前,正准备下拜,突地心狂跳起来,白灵君问:“你怎么了?”
李余说:“我不知道,心突然疼得厉害。”
“心好好地,怎么能说疼就疼?”
“我真不知道啊白董,您这朋友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为什么我拜一拜就这样捉弄我?”
白灵君道:“他未必是在捉弄你,或许是在提醒你。”
“提醒我?提醒我什么?”
白灵君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勿忘逍遥。”
刹那之间,李余的脑海中似有一道电流划过,他脸色变了:“白董,你怎么知道敝人生平的志向?”
白灵君摇摇头,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叫李余把背包拿来。
“你把头转过去,我给你看一眼东西。”
李余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白灵君说:“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转过头来的李余,看见白灵君一袭红妆,大红色的喜服映得她俏美的脸庞越添娇艳,金银玉饰似那夜幕里的繁星,点缀得她光彩照人。李余看得眼也直了,心神沉浸过去,绝难回转。
白灵君嘴角牵起一笑:“喜欢吗?”
他喉头打结,哽哽咽咽地说:“喜欢。”
她轻轻说:“喜欢就好。”
而后,她将一身的喜服褪下,搭在了那坟前。
“我们走吧。”
她说罢,便不再转头,向前迈开了步伐。
李余也晕头转向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这个山洞。
留得那一个孤坟,一柄残剑,以及一袭红妆,似一串古老的记忆,尘封在了历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