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答应下来。
谢归两世都不曾出过关,只听朝中将领说过关外风光。军中粗人多,说得不够详细,他亲眼看了,才知是全然不同的壮阔。
马老大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特意放慢了脚程,一路上与他说东道西,讲了许多陈年旧事。
出了燕山东麓的停云关,就算出了大舜地界了。
停云关取燕山陡峭、直可停云之意。关外地势平坦,风比燕山下更烈。纤云如丝,眨眼间飘拂远去。
队伍庞杂,马老大考虑到关外没有驿馆,走了四五里路,到了个简陋的客栈,便落脚休息。
到了关外,深目碧眼的翟人就多了起来。谢归本想带着死士,在周围看看景色,被马老板叫住。
“小公子,这里不同关内,翟人的部兵凶得很。看你长得俊,要抓你走的。”
谢归愣是忍了很久,才没笑出来,不过也打消了四处走动的念头。此处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为上。
时辰上已经入夜,窗户外头却还是透着点亮光。
客房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谢归素有洁癖,虽然几次告诫自己忍住,却还是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
“公子,没事吧?”
化装成仆从的死士也坐起身来。谢归摇头:“无妨,只是睡不着。”
死士递过一颗药丸,被谢归婉拒了:“在这种地方,与其睡死,不如醒着。”
他点头,仍旧安安静静地看着谢归。
天罡卫中的死士训练有素,谢归不发话,他便不动。
被一个大活人直勾勾地盯着,谢归觉得背后发凉,心底却隐约泛起一丝不安。
明明这一趟走得极为顺利,这种感觉却愈发强烈。
死士看出他的不安,问他:“公子,不如我去探探马老大?”
谢归隐约觉得马老大有问题,但观察下来,又觉得不是他,遂示意死士勿要轻举妄动。
马老大并非独自出关,身边还带着一票仆役,甚至还带了两个美妾。据他说,妻子已经先一步动身,去到翟人那边了。
谢归正在犹豫,忽听得客栈外一阵尖锐的唿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便听到死士紧张起来:“是翟人的兵马!”
谢归立时站了起来,抄起包袱。
这里离停云关太近,又是盛夏,翟人兵马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事发突然,谢归本想让死士悄悄去探情况,哪知死士摇头:“出发前殿下亲自吩咐过,若遇到翟人,首先要将公子平安无事地带回去。”
听声音,翟人兵马是从客栈前门进来的。死士打开后窗,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亮若白昼的成片火把。
见到有人开窗,箭雨便飞了过来。幸好死士反应快,将谢归拦腰扑倒,两人才没被箭雨穿个透。
前后都被包围,没等谢归想出脱身之策,便有人踢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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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燃起熊熊大火,大批兵马卷着搜刮的钱财和人,扬长而去。
半晌,客栈外的树梢上,露出个惨白的脸。
正是谢归藏在暗处的另一名死士。
两人都被翟人掠走,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在谢归的眼神示意下,继续隐藏,然后回去报信。
他简直不敢想象主上知道此事的样子。
从客栈回停云关,再回幽蓟,快马只需要一天时间。
他一路疾行,等到停云关口,已经快要天亮。
守关的是朔方军,按照军法,天亮之前不得开关放行。
城头守着稀疏的人影,他稍稍休息,便找了个隘口,悄无声息地攀行而上。
这对于死士而言轻而易举。刚刚翻上城墙,一旁冷不防杀来一柄长/枪,立时将他挑翻在地。
死士做的是暗地里的事,与人明斗不是强项。他体力不支,很快败下阵来,想要翻回城下,却被长/枪从背后扎透,钉死在城头。
长/枪犹自颤动,使枪的人看着地上一大滩鲜血,反倒兴奋地舔舔嘴角。
“怎么回事?”
一番缠斗,早已引起别人注意,当即有个统领模样的人上来了。
他看见一个人扑倒在地,身上还扎着长/枪,便质问使枪的:“这是谁?!”
使枪的拱手道:“回禀漆少将军,此人从关外翻入,大约是个细作。”
漆少将军命手下搜身,没找到任何身份信物,便让人将尸首抬走,又不放心地叮嘱他:“今日与以往不同,燕王早想捉个把柄,插手军务,盛十郎你注意些。”
盛十郎点头称是,乖巧地等到漆少将军走了,才慢吞吞地挪回军帐里。
他在军中做了个小职位,有独一间的军帐。刚刚进去,黑灯瞎火的,就有人柔柔弱弱地缠上来。盛十郎被撩了一身火,二话不说,便将人扑了。
女子低声喘气:“解决了?”
盛十郎声音沙哑:“早就凉透了。”
两人缠了许久,盛十郎才让女子喘过气来,仍旧委屈地蹭在她颈边:“阿姐真是薄情,平日都不来找我。”
他身/下女子正是盛九娘,黑暗中正对着他软绵绵地笑:“阿姐也是为了我们姐弟二人,回到京城才是第一要务,你说可是?”
盛十郎依依不舍地蹭着她,很快又疯起来。盛九娘撇过头去,对着关外的方向幽幽一笑。
谢归,你会死在翟人的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