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挽起一络黑发,肤如凝脂,容貌甚美,女子神色悠然冲黑衣人笑了笑。
“你们……”黑衣人终于出声惊在原地,原来白天的男子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成夫人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在自己儿子房间内鬼鬼祟祟的。”傅遗瑷将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展开,冲黑衣人神秘一笑:“你可是在找它?”
黑衣人终于动了,摘下面纱,一张素净的容颜经过岁月的雕刻仍然风韵犹存。
阿敏朝她点头,道:“成夫人。”
“还真是……瞒不过去呢。”成夫人自嘲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进来?落儿应该没有留下痕迹才是。”
阿敏走进一步,笑容冷清,“他已经将一切都寄托在这半句诗里。”
傅遗瑷一字一句接道:“森然白骨尽年华,朝朝暮暮复明月。”
成夫人左手搭在右手上,笑问:“这首诗有何疑虑?”
“成落画的是一幅岁月静好的荷花亭,我想他是想将这幅画送给筱娘,从此岁月便真的清静安好,却在他提诗时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成夫人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深深爱着他,所以便写下这半句诗,想必明月意属夫人。只是他更没想到他的母亲为此不惜杀了自己的心上人筱娘嫁祸何芸。”傅遗瑷凝重的看着她,目光犀利无比,温怒:“如此乱伦人神共愤!”
阿敏眉眼不易察觉的轻轻皱起。
成夫人那如一波春水平静的脸上终于荡起波澜,她握紧手指,倔强的目光毫不示弱的看向傅遗瑷,紧紧咬着嘴唇。
“母亲对儿子抱有不该有的感情,成落罪恶感越重越无法逃离这份让他无以回报的情感,所以你三翻四次诱拐了自己的儿子,还对他承诺若是能陪着你这几月便放她与筱娘离开,从此不再逼迫。”
“成落自是听信了。可是,你却瞒着成落做了一件罪不可恕的事,这件事足以让成落杀你千万次!”
“你所指?”成夫人轻眯双目沉声问。
“那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成老爷进筱娘的屋子,在茶水里下一夜香这种噬魂的□□。那夜筱娘应该去成落的房间一如往日给他送茶点,她万没想到成老爷会来,更没想到成老爷吃下了你布好的茶点。一夜混乱,致使筱娘怀有身孕,致使成老爷对筱娘更加憎恨,只怪她勾引自己的儿子又勾搭上他,□□不堪,遂暗中派人逐出成府。”傅遗瑷转过身敲着梨花桌,每次心有怒意喜欢敲东西的习星不知何时落下的,她漫不经心道:“筱娘无依无靠只能躲进杨府废宅,你暗中将消息送给了何芸,何芸喜欢成落喜欢的紧,自是不会让她独活,便在柳巷将筱娘约出来下毒杀之,而又布置成在杨府废宅被杀害的迹象,屋顶的鬼可是你成夫人,你假扮鬼偷窥那具尸体可曾被人发现,不料遇见了我与姜家公子。猎户家出生的女子是不是都喜欢攀墙爬树?如成夫人这般。”
成夫人渐渐垂下眼帘,笑了几声,干涩非常。
“杀害何芸是因为你害怕被第三人知晓。”
“大婚之日,那么多人有目共睹,我岂会下毒杀她,这不明显让别人看出来。”成夫人转又掩唇笑着说。
阿敏眼眸寒光闪过,冷声道:“指甲。”
“……”
“夫人你还没来得及卸掉的指甲,可否将中指伸出来给我看一眼。”
成夫人身体猛地一震。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最后像失了魂的木偶跌坐在地上,嗤笑道:“不用看了,人是我杀得。”
傅遗瑷看着这个女人,叹道:“你为何要杀筱娘与何芸,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你可知你的这份感情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每次的引诱只会让成落更加厌恶你恨你。”
成夫人惨白着脸,声音凄楚,苦笑着回想道:“我知道他厌恶我憎恨我,自我进府那日,走到银柳下看见只有十岁的他一身青衣站在不远处,就那样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着我,对我露出暖人心扉的笑容时。我的心已经沉沦不再是那个纯真的杨月,这双手也真正成了屠夫的手染湿了两人的鲜血。我是罪恶了,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杨月,你是杨府废宅的主人?”阿敏突然道。
“正是我,杨府百年凋零,而我被卖进成府做了成夫人,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杨月仰脸看向傅遗瑷,满脸的泪痕道不尽的辛酸,“我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感情,可是,我真的回不了头,哪怕只有那虚假的片刻温存,我都愿与恶魔交换一切。”
“你的感情太过沉重,你并不爱成落,爱一人不是毁了他,你知道吗?”她将轻叹声噎在心里低柔说。
筱娘的红色肚兜真被她藏起来了,上面写着罪恶根源,写下了对成落的愧疚,她原是想隐瞒着身孕与成落双宿双栖,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何芸的杀手锏。
将成落放出来后,当他听到筱娘已死的消息已然痴傻,第二日走在街上看着前面疯疯癫癫的男子。她口中苦涩,杨月的自私不仅毁了自己更是毁了成落的一生。
若是苏婳有一日离她而去,亦会如他这般癫傻下去吗?
心冰针般刺痛。
她不要有这一日,只要苏婳立足这世间一日,她傅遗瑷便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