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遗瑷如同做了一场梦, 梦醒后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余热。
她慢条斯理的坐起身, 整理衣衫看向手边的人, 他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西司祖的药真是神幻之极,竟让她看到与众不同的大千世界, 然这次试药失败告终。
苏婳与尧儿不知去了何处,身边除了有点痴的傅昭华, 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熟识的人,文玠依旧睡在暗草丛生的密室,红珠是他从突厥大庭带走的侍女, 对他忠心耿耿, 有她照看,傅遗瑷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春时花期, 她傅遗瑷,终于回到了元国。
三天三夜的路程,她通过花廊街道进入巍峨耸立的皇宫, 依稀记得连绵蜿蜒的忆华宫,坐落在四海的蛟龙图腾独步霸气,那高俊的浮檐殿顶金碧辉煌, 何处是她的御书房,何处是她的用膳间, 这里她的家却又是她的牢笼。
当她带着傅昭华踏进故居, 侍卫纷纷举起戗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个奴才经久不见, 个个嚣张跋扈, 竟没认出她来?
“放肆!一群狗奴才,竟然连我都不认识!”傅遗瑷压低眼睛,将手扬起,弧形明月珏自尾指落下,金黄的穗珠随风摇摆,珏上金钩铁划,遒劲有力的字使得侍卫大惊失色,纷纷丢下戗,跪倒一片,统领走来脸色一变,抱拳恭敬道:“属下有眼无珠,不知太上皇归来,是下属之责,望太上皇恕罪。”
傅遗瑷睥睨这几位小侍卫,将明月珏收回怀里,对其中一人冷冷一笑,“在这儿杵着作何,带我去皇帝那儿,几年未归竟然不知我这皇宫养了这么几只小狗,甚是可爱。”
短短一年的时间,元敏竟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知曾经追随她的那些老臣可还在。
离御书房最近的暖阁,严寒异常,素净简陋,虽垂挂了数层厚重的阁帘,依旧让人畏寒。
角落里的玉兰花开依旧灿烂,角落的木椅上放着一本她曾读过的书札,案几上蛟龙戏珠的宝鼎散着淡淡幽香,这里一如以往没有被人动过。
傅昭华对她所居住的地方始终保持完好,空气中隐约能呼吸到她曾经使用过的香料。
她温柔的视线落在一边抚摸桌面棱角的人,轻声气语:“昭华,你还记得这里吗?”
“……”傅昭华狐疑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冰璃幽深,仿佛听不懂她所说的话。
“你才从冷宫出来,从自己露昭殿一路小跑躲在我的暖阁里,我当时恰巧看有趣的书……”
她边说边回忆起旧时的光阴。
那日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她走到暖阁里想小歇片刻,便坐到玉兰花盆旁边,拿过木架上的旧书看了起来。
就在她看的眼皮上下亲吻时,一抹身影突然撞入她的眼帘,‘哐当’一声,一股力气撞进她的怀里一扫她的睡意将她整个人撞翻在地,使她颇为狼狈的咳了咳。
“谁忍如此大胆竟敢进入本宫的暖阁!”她目光犀利的瞥向站定一旁的小儿,飘柔的眉睫颤了颤。
然而那小孩犹如寻到奇珍异宝,用惊奇的目光睨她一眼,遂看见落在脚边的书,委身捡起翻开一看,“春宫娘子秘闻……”
傅遗瑷一张脸被他说的瞬间羞红,再次咳了咳,一把抢过书,慵懒的目光浅含笑意,“小家伙,你是哪个宫的皇子,怎会到本宫这儿来?”
男孩穿着冰丝线制的长褂,白面上绣着云缕滕文,发束白脂玉冠,碧泉干净的双眼吸引她的注意。
“你是,熹元公主?”男孩问。
熹元是她的名号,明宗帝赐予他唯一的公主,熹元二字沉重如山,它代表这个国家所有人将永远效忠她。
“你是谁?本宫没见过你。”她笑脸盈盈。
“傅琛。”他直接报出自己的名讳,倒令傅遗瑷惊异。
傅琛?冷宫那位韦妃的孩子?听说近日那韦妃被父王从冷宫接出来了,将她安置在露昭殿,她打小对这些后宫琐事漠不关心,宫里几位皇子几位公主她也一概不问,只想过自己游云野鹤的安逸生活。
这般精致可口的人儿,一眨眼竟也六岁了,穿着朴素不华实,斜长的眼眸扑闪的望着她,似乎带着浓浓的探索意味。
“韦妃娘娘近来可好,本宫事务繁忙,未曾迎接深感抱歉。”傅遗瑷只想潦草的打发走这个小儿,她可不愿与宫中的皇子公主来往,免得生出敌意。
“事务繁忙?熹元公主是很忙,忙着看这本□□忘记了礼数也是理所应当的。”小儿嘴唇一弯,素齿绽放比狸猫还要狡猾。
傅遗瑷汗颜,被他抓到小把柄揉捏在手,很是不爽。这傅琛嘴巴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忽听暖阁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傅琛转眼看向门外的身影,额头经络突突直跳,小手捏成一个拳头。
“你这是得罪了谁人,怎么那么大的阵势。”傅遗瑷看出他眼底的慌乱,好心问道。
“我将二皇子推下了河,他们是来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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