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回来时,暮色四合,雨也渐停了,她捧了一盘冷冰冰的青团放在桌上,只说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到了晚间她又借口咳嗽不在寮舍里侍候,法雨照旧冷嘲热讽,灵药不以为意,分外温和。
第二日一早,法雨便神神秘秘地收拾行装,故意叫那兰因瞧见,自己又假作慌张,兰因便进了寮舍试探,灵药也不隐瞒,只说傍晚要偷偷下山去长公主府瞧瞧姑母,要兰因留在寮舍里看家,兰因自是不愿,灵药便允了她相随。
到了晚间,灵药换了一身黑衣,携了兰因便出了房门,而法雨则不慌不忙地往后山而去。
后山幽林夜深,遮天蔽月的参天古树林立,大雨停歇,风穿梭来去,在树林中环绕着发出呼啸的声音。
法雨缩头缩脑地走到约定好的树下,直直地撞上了一个人,立时尖叫起来,
那人一把捂了法雨的嘴巴,在她耳边嘘了好几声,法雨才安静下来,瞧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顿时多了几分羞涩,嘴上仍不服软:“沈大人!你好端端地吓我做什么?”
那被唤作沈大人的男子身材英挺,眉目俊秀,着了一身劲服,十分合衬,他姓沈名匡,字正之,年方十九,正是那半山腰卫所的侍卫首领。
他神色不改,面无表情:“……是你约在这里的。”
“好了好了,不和你废话,给你递的信可仔细看了?寺中的人一定要安排好,还有,明早你就守在药师殿外,见机行事,闹的越大越好!”
沈正之听令,转身欲走,法雨揪住他的后襟,沈正之错愕回头:“法雨姑娘还有事?”
法雨难得娇羞,嘴上仍叫叫嚷嚷:“这么黑,你不送我?”
沈正之垂首:“走吧。”
这厢,灵药携了兰因往山门处走,因雨将停,月色正好,兰因落后了灵药一步,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嫉恨难当。
如此粗简的黑衣,却让十公主穿出了一身窈窕。
行走之间,裙琚微动,更显出十公主的美好来——一副天生的美人骨,体态轻盈、若流光环绕,更显清贵庄严。
一路无话,途径药师殿,灵药忽轻呼出声,踉跄了几步。
兰因扶住了她,疑惑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心中有些慌,崴了脚……”灵药不管兰因,自顾自靠在了药师殿旁的墙上。
兰因心中焦急,嬷嬷的人还在山门处埋伏着,只待公主出了山门才能上前抓获定罪,这不出去,怎么抓她?
偏公主还不走,揉着脚腕说话:“兰因,扶我到殿里歇歇,好疼。”
十公主眉头轻皱,一脸的痛楚。
“公主,晚了山路不好走……”兰因再劝。
“那便不去就是,如今脚疼的厉害,你快扶我进去。”灵药语气不容拒绝。
兰因心头慌张——因着药师殿离山门最近,那宫里头的嬷嬷就在那里歇息,只待一抓到公主便好出来问罪,这下如何是好。
灵药见兰因踟蹰,叹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里头去了。
兰因心一凛,忙追了上去,只是还未近公主身,后头便有人捂了她的嘴,接着脖颈受了一掌,晕了过去。
来人是个黑壮蒙面男子,他将兰因扛了起来,肃着脸向灵药行礼,恭敬道:“公主,殿里头都安置好了。”
灵药嗯了一声,随着黑壮男子往殿里头去了。
殿里头早已横躺了两个人。
一个尼姑,一个嬷嬷。
尼姑正是未现出真容的惠安。
嬷嬷五十出头,面黄皮干,瞧着面目竟有些熟悉。
来人将兰因放下,道:“这殿旁有间厢房,放在其间吧。”
灵药正看着这嬷嬷出神,听闻此言,便点了点。
黑壮男子依次将除却兰因之外的两人扛了进去。
灵药脑中想着那嬷嬷的面容,手上却不停歇,将那日自惠安房中摸出的催情丸,给两人一人口里放了一颗,只是不会喂服,那男子见状上前,一一抬起两人,一捏嘴一拍胸口,便喂了下去。
灵药将那厢房的门反锁了,又嘱咐黑壮男子一时将兰因送回寮舍,再在天亮前打开药师殿厢房的门,这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法雨早在房中候着,见灵药来了,一脸兴奋道:“公主,如何了?”
“只待明早了。”灵药笑道,“只是那嬷嬷好生眼熟,却不知是哪位娘娘宫里头的宫人。”
法雨托着腮道:“宫里头的嬷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瞧着眼熟也是有的,咱们宫里头还有三个嬷嬷呢,说起来,齐嬷嬷那样好一个人,竟也……”
她说到这里,突听灵药呀了一声。
“我只想到各宫娘娘,竟忘了公主们。”她轻轻道,“执事院的教养嬷嬷有四十多个,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怪道我瞧着眼熟,只不知她如今跟着哪位姐妹呢?”
法雨哦了一声:“公主不经允许出寺,自是教养嬷嬷来教训合适……”
这一夜,到底是思绪万千,主仆二人自是没睡好,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灵药便借着散步的名义带着法雨踱步到了药师殿。
果是一片混乱,卫所四五个侍卫就在外头立着,一个小尼师合掌念着佛号,里头隐约有吵嚷之声。
法雨上前打听:“小尼师,里头怎么了?”
那小尼师也是个八卦的,闻言轻声道:“一大早,负责洒扫的妙言就吓坏了,说是厢房里睡着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是监院大人惠安师父,另外一个却是宫里头的嬷嬷,不知怎地到寺里来了……”
法雨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这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小尼师犹豫道:“听说惠安师太长了男人的……”
灵药轻咳一声,道:“咱们进去看看。”
那小尼师轻拦:“公主娘娘还是别看了,污了您的眼睛。”
“不碍的。”灵药不为所动,依旧往里头去了。
进得内殿,虚云住持已是合掌念佛,那嬷嬷正手忙脚乱的穿衣衫,而一旁惠安一脸颓然。
见十公主驾临,殿中几人便屈膝下拜,口称公主万安。
而那正捏着衣领的嬷嬷满面通红,不安地偷眼瞧灵药。
殿中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
“……寺里出了这等丑事,既辱了佛祖又污了公主尊目,还请公主处置罢。”虚云师太面目和善,一脸的羞愧,仿佛出事的是她一般。
灵药笑了。
“沈正之,将惠安和季嬷嬷绑起来。”她吩咐着。
外头的沈侍卫得令,上前去捆人。
季嬷嬷不服,张口就来:“公主不问青红皂白就绑了我,奴婢不服!”
“药师佛庄严清净,为诸有情消灾解厄,你二人却在此秽乱,不绑了你,住持如何向佛祖交代,如何向世人交代?”她说,目光又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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