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宫前,新花初绽。
雕刻着飞天散花而来的琉璃影壁一如从前般旖旎。
灵药静静地站在影壁前,看那影壁上的飞天。
大周征讨西洲,西凉人臣服,西凉王族进献王女苏婆诃,苏婆诃体态婀娜,貌若姑射仙子,西洲人本就擅舞,苏婆诃一曲飞天散花令观者无不陶醉其中,今上赞之“自天来此”。
灵药闭上了眼睛,迈开了步子向宫中走去。
法雨在一旁虚虚扶着她,眼中带着一星儿担忧,脚步却是轻快的。
影壁向左,是一片曲水。
时年,未明宫鼎沸,清泉涌地而出,汨汨不绝。
再往前,是游廊小亭。
灵药闭着眼睛,沿着曾经自己走惯的路,走到了未明宫侧殿的背后。
法雨捂着嘴笑。
“公主,您还想着这里呢?”
她幼时喜欢玩花盆里的土,母亲为她在侧殿后辟了一块小花圃,丢了一些花草给她摆弄。
灵药点点头,望着堆满杂物的小花圃。
她开始撸袖子。
和法雨一起去搬堆在地上的杂物。
外头突然有人尖着嗓子在外头问安。
“殿下万安。”
灵药停了手,和法雨对视了一眼,才走了出来。
外头一个面色清白的内侍打头,领着十几个宫娥内侍恭敬地跪在外头。
灵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平身。
那打头的内侍站起身道:“奴婢康羽,是六局指派过来的殿头内侍,这十六名宫娥各司其职,往后都在未明宫里头伺候殿下。”
“那从前那些嬷嬷姑姑们呢?”法雨接在他话下问。
“从前伺候的人,自贵妃娘娘仙逝后,便散去了各宫做活。”康羽低着头回话。
灵药看了看这些宫娥内侍们,笑了笑。
“你们先去安置,别在这杵着了。”
康羽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灵药身后的小花圃。
“殿下可是瞧这花圃杂乱,可需要奴婢着人来收拾清爽?”他细着嗓子问。
灵药摇摇头。
这堆满了杂物的地方,哪里还能看得出原本是个花圃。
康羽见公主摇头,便也不多言,领着宫娥们恭敬退下。
法雨哼了一声。
“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她轻声嘟囔,“公主,沈侍卫被编到哪里了?”
“他原就是金吾卫的人,如今也回了金吾卫。左右还在皇城里,你不慌。”灵药笑着看向法雨,
“你比我大一岁,如今有十五了,也该指个好人家了。”
法雨也不害臊。
“我不慌,我等公主嫁人了再嫁,到时候问问沈正之要不要我,若他不愿意,公主再给我另找,反正不能比他差了。”
灵药听她说等自己嫁人,脸色先冷了几分,复又笑她不害臊,主仆两人便往殿中去了。
殿中倒干净清爽,只是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几个宫娥正在那里点镇着地衣的香狮子,见公主来了,静默问安。
灵药踩着厚厚的地衣往内室走,手轻轻带过轻纱幔帘、抚过案桌香球,心中愈发思念母亲。
内室早有宫娥点上了薰笼,此时已近晌午,灵药诸事不想,在母亲从前的卧榻上,换了衣衫便歇息了。
一时梦魇不断。
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头脑清明,四肢却动弹不得,看到有人在自己的身旁,黑乎乎一片。
灵药惊叫出声。
法雨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赶进来,一个不留神,竟将床榻前的屏风带倒在地。
屏风倒地,摧枯拉朽六扇皆砸在卧榻之旁。
灵药惊得往后坐了坐,眼睛却盯着屏风不动了。
紫檀底座、六扇海水纹花卉。
每一扇正反面上都有应季之花,将将好凑足了十二月。
然而,屏风最边上一扇此时却裂了。
丝锦碎裂,内里却是漆黑的颜色。
灵药走下床,将外面绘着花卉的丝锦慢慢地撕下来。
六扇丝锦一次被撕下,渐渐地露出了其中的画面。
是这六扇屏风真正的画面。
六层地狱图。
每一扇之上,都各画了其中一层地狱的骇人画面。
拔舌、剪手指、生满利刃的铁树挑满了人、赤红燃火的铜柱上绑着的人、蒸笼地狱……
又有隐隐的香气侵入鼻端。
法雨捂着嘴,吓的连连倒退几步。
“怪道娘娘仙去前一年,每晚梦魇不断,日日睡不好……”她喃喃说道。
灵药掩了口鼻,拉着法雨出了内室。
“母亲梦魇,罪魁祸首应是这香气。”她蹙着眉头。
法雨抱着灵药的胳膊,直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要去查清楚这是谁送过来的才好。”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既然有人放这个屏风在这里,娘娘仙逝之后,为何他们不将罪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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