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铁门被缓缓阖上, 金罔被身后的人拽着衣领往后拖,留下地面一道尘土的痕迹。金罔心中慌乱不已,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十四岁少年。
他疯狂挣扎,用手使劲砸后面拽着他衣领的人的手腕。姿势很费力, 因为金罔根本伸不了太远:“你们凭什么抓我!”拽着他的那个人闻言猛一提力, 把他挑高了。金罔双脚离地, 几秒间就被那人往砸下了地,转而对另一个人不耐烦得说, “绑起来,嘴给堵上, 吵死了。”
金罔痛的蜷缩,下一秒就被人绑了手堵了嘴扔在角落。那里不仅仅有他, 还有好几个小孩,女孩偏多,每个人脸上灰扑扑一片, 眼神里尽是瑟缩与恐惧, 是被折磨怕了。
绑手的绳子是尼龙绳, 很难解开,而且那人系得很紧,手腕被绑的很疼。金罔看到那几个孩子的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捆绑都已经变得畸形, 而自己的手传来撕裂的疼痛。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要是被那群人看到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金罔现在只想知道, 为什么小长岛要把他交给这群人。小长岛的脚是他们弄残的吗?他是被逼的吗?
突然想起来他在路上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只觉得悲伤。
——我爸爸因为我残疾不要我了,他把我扔到路边,是我奶奶把我捡回家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一定要对她好,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么说他的脚是天生残疾,而不是后天人为。
那个戴墨镜的站在一旁抽烟,拽着他来的肥胖男人在接电话,好像在和人讨商量,他缝一样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几个女孩,顿时皱起了眉头,“不够,我这品相都还不错。”
那几个女孩听着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眼泪汩汩往下流,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个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估价,被拖入屠宰场。金罔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们的惊惧,就连他自己也红了眼睛。
这个地方,这些人,很可怕!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被带走的是谁,但每一个人都知道没人会有好下场。
有一个女孩没被堵住嘴,但她不吵不闹,只是乖乖蹲在角落,与世隔绝。
“可以乞讨啊!现在没脑子同情的人很多,都看个新鲜,出手大方的很。我这有个,到时候给你送过去。”胖子说得隐晦,在电话里不能说得多细,余光扫了几眼角落里的女孩。
工厂很大,很脏乱,上头结了蛛网,一个小蜘蛛正在上面爬动,但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蛛网下面墨镜男靠着墙抽烟,面色如土,牙齿泛着黄黑色。
电话挂断,他问胖子,“谈好没?”
胖子面色复杂,恨恨地骂了句,往地上啐了一口,“去他娘的什么玩意儿,他让我给他送个人,想的到美,我一个个捉人,哦!就给他了!”
“诶。”墨镜男接话,“这不就是个顺水人情的事儿嘛,用得着发这么大火。你忘了我们这不有个东西可以送的么?”他把人称作东西,抬抬眉毛,示意胖子去看人。
胖子看他一眼,又去看那个角落,那里绑着好几个小孩。
他嘿嘿一笑,“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号。”
墨镜男问,“断几条?”
胖子思考几秒,做出了判断:“腿断两条,手无所谓,弄惨点。”
“当然。”
那墨镜男靠过来捉人,几个小孩都不停往后缩,呜呜地哭着。他挥退旁边人,大吼一声,“闭嘴!”恶狠狠地说,“要是再被我听见你们发出声音,你们知道下场!”
空气里很安静,再没一个人吵了,每一个小孩都空洞着眼神滚落眼泪,冲淡脸上的灰尘。
那个女孩是哑巴,金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那女孩被拽着头发从地上拉起来,一直到她抽痛地长大嘴巴,每一刻的时间都变得缓慢,缓慢到金罔清晰地看见了她的舌根,断得整整齐齐。
她不是哑巴,她是被人割了舌头。
金罔吓到说不出话,那个女孩不是不哭不闹而视根本发不出声音。下面的一幕在被捉来的孩子们眼前进行,这群人贩子和刽子手一样残忍,对那个女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要!
金罔看见她眼中布满了绝望,那双明亮的眼睛被泪水洗涤地越发浑浊,气息渐弱。
地上有血,还有一个奄奄一息晕厥了的女孩。
金罔的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慢速跳动着的心脏和……怨恨。
亲眼见证了一场屠杀般的行为,金罔喉咙里阵阵翻滚。他的眼泪往下掉个不停。
草原变成荒莽,被野火屠戮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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