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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退出了车头。
“走啦!”温凛回头甩甩包,在夜色里,白衣红裙,轻轻摇曳。
他看着她,笑了笑。
应朝禹家的是一层一户的格局,没卡刷不上去。
绪康白穿了双拖鞋就下来,帮她刷卡。
温凛一身正装,和穿着居家的绪康白同乘一部电梯,不说话有点尴尬。
“叶骞今天没来,换你啦?”
绪康白笑笑:“怎么,难度系数是不是高了。”
温凛嗤道:“还难度系数呢,我最近天天输钱。”
“这不像你啊。”他调侃。
一句赶着一句,绪康白揶揄道:“输的都是小钱吧?”
赢的都是大钱。
温凛卖乖地笑,说:“那也是输了!我输一点点,我侄女输得可起劲。”她说完面色忽然凝重,说,“你这么下来了,上面不会只有应朝禹和琅琅两个人吧?”
绪康白见她如临大敌的神情,朗声笑:“放心。还能吃了她?”
果然,他们进屋的时候,琅琅的眼神很失望,一副她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的表情。
温凛盘算了一晚上,回去得和这丫头严肃谈谈。
她一边打牌,一边在心里想说辞。
要如何向琅琅解释呢?不光是她,就连温凛自己,假若有朝一日和杨谦南分道扬镳,这群人也会迅速蒸发在她的世界里。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只是杨谦南的附属品。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不知该如何向小孩子解释。
琅琅抓牌最快,垒完向下一瞥,温凛的半身裙由于坐下,撩到了大腿上。
她咦了声:“小姑姑,你膝盖受伤啦?”
温凛还没反应过来,应朝禹和绪康白两个人就怪叫了起来,彼此交换龌龊的眼神。她连忙拉下裙子,遮遮掩掩,下半圈牌打得也不安生。
那天有小孩子在,没有打到多晚。
回程三人一车,绪康白送的她们俩。
温凛坐在副驾驶,看着一脸恋恋不舍的琅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琅琅两手撑在身侧,望着窗外飞驰的霓虹灯火。
“小姑姑,你为什么要考来北京啊?”
“嗯?”温凛瞟了眼开车的绪康白,问琅琅,“怎么了?”
“我妈说你当初能拿到复旦的直推。那不就等于保送了吗,上海离家这么近,你为什么还要考出来?”
温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想出来看看。”
“不辛苦吗?”
“还好。”
琅琅又问:“不后悔吗?”
绪康白唇畔逸出半分笑。
温凛从后视镜里捕获他的笑意,心里有些不自在。
其实不需要多老,只消二十来岁,上几年大学,就会越来越少思考“后不后悔”这种问题。人生没有回头路。
只有琅琅这个年纪,做选择的时候犹豫再三,考虑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
其实将来毫无后悔药可吃。
绪康白先把琅琅放下,又开车去北四环的R大。
他和别人不一样。
应朝禹如果送她,一定把她放在校门口,然后灿烂地把手掌举上天,说再见,下回再喊你玩儿!
如果是杨谦南,他从来都是大摇大摆开到宿舍楼下,迎着旁人异样的目光,跟她亲热一会儿再放人走。
绪康白不同。他找了个校门口的停车位,规规矩矩倒进去,然后下车拉开她这边车门,说:“送送你吧。”
陪她走进去。
有时她会觉得杨谦南暴殄天物。校门到她宿舍那一路一到三四月,幽夜生香。不知多少情侣在此间散步,他却从未下过车。
如今已是五月,暮春时节,狼藉残红,空气里几许遗香,嗅不出是什么花。
绪康白把手放口袋里,陪她慢慢走,“听说你拒绝了付总那边的邀约?”
“嗯。”温凛如实道,“我觉得如果单单是去公司里就职,对我现阶段的意义不大。”
她从来是个对自己规划很清晰的人。
绪康白说:“那你希望是怎样的呢?”
“我希望……自己独立。我手头有人,组得起团队。”
绪康白兴致颇浓地转过身:“有想法雏形吗?”
温凛边走边描绘:“我想过了,SNS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不是单纯的用户社区了,更是一种强有力的新媒介。我如果做个团队,不希望只做内容,更希望自己是平台,所有广告创意和公关思路都是我出,等于为现有公司做了一部分外包。”
……
绪康白听了一段,这个想法其实很小,实践起来也很初阶,他评价:“难为你看得上这点小钱。”
温凛回了下头。
他的表情是中肯、不含任何嘲讽意味在的。
温凛笑了:“那我本来就只有这么一点小本钱。人心不能一下撑太大,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背着几十万的包去挤地铁,包也会像是A货。”
绪康白停了下来。
面前的温凛,美丽,通透,聪慧,拥有她这个年龄女孩子能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
她的衣着简约,不露商标。但他还是看见了她衣领里藏的项链,吊坠是银色的双C。
他友善地说:“你有才华,有想法,其实不必像现在这样生活。”
温凛早在他开始审视他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尤其今晚还有琅琅那一声的插曲,令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
其实他们这群人,都没有什么女朋友的概念。或许在他们眼里,她和杨谦南,也就是另类的包`养关系。
温凛不知怎么的,露出一丝笑,坦然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