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还是多歇歇的好,绣活做的多了仔细伤眼睛。”
赵姨娘将那水绿色的鞋面接了过来,抚了抚上面已绣出轮廓的芙蓉花笑着同陶蓉解释一句:“这一双原是给表小姐做的,原是想着姑奶奶那里整日忙着打理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若要再分神给表小姐做鞋,怕是得要熬夜,姨娘这里整日闲着无事儿,多做两双鞋又值当个什么?”
说罢又从笸篮里取出一双烟紫色绣迎春花的鞋面递给陶蓉叫瞧瞧样式。
陶蓉接过来点了点头,弯着眼睛道:“还是姨娘这里想的周全,我瞧着阿夭表妹这些日子都不大出明月小筑了,想是来买花草盆景的客人越发多了起来。”
“是呀,姑奶奶到底是读过书有些见识的,手底下打理出来的花草也比别人更讨喜一些。前些日子听府里的管事在夫人那里聊闲,说是旁府有个同之交好的管事同他说,自家府里的老夫人最是喜欢来姑奶奶这里淘衬着样式别致的盆景回去,这来上一回皆得买上上百两银子之数才能算完。上百两呢……”赵姨娘口气中满满皆是羡慕崇敬的味道。
倒是不怪她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同陶蓉二人的月例加起来一年又能有多少呢?不过是人家卖上回盆景便能得的数罢了。
“是呢,这些年姑母虽是住在陶府,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将阿夭养大,祖父同祖母那里说破大天去也不肯受一分一毫……我瞧着阿夭表妹倒是有些随了姑母这份傲骨。”
“唉……女人家太要强原不是什么好事儿……罢了也是姑奶奶自已有本事。”赵姨娘将手里的针线三两下穿好,又开始动作娴熟的做起活来。
陶蓉未再回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同固执的事儿。只可惜她同自家姨娘这般一惯叫人忽略的人,也未有什么好坚持的,只求安然的活过一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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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手头极快,不出两日两双绣工别致,模样精巧的绣鞋便已经做了出来。原是想等着阿夭出来,路过门前时给她,哪知接连几日也未见个人影,想是忙得急了。
赵姨娘只怂恿的陶蓉去明月小筑走上趟罢了,这般等着也不是个法子,再主若是有能帮上忙的也帮上一把,总是没有错的。
陶蓉先头有些疑虑,总觉得自家姑母好似并不愿同府里人有些来往,自家也只是府中少数几个能同表妹那里说上话的,便这般闪着脸去好是不好呢?
她揣着那两双鞋从她同姨娘住的院落至通往那明小小筑的路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回,终于鼓起勇气叩响了那道黑漆小门。
不过须臾便听吱呀一声,那门打里面打开来了,许是未打算出门阿夭只着一袭简单的衫子,长发挽在脑后用个钗子别紧,道是利落。先头年纪还小时作这般发式倒没什么说的,只现在年纪大了,再这般倒是有些不妥。
绾发原是已作人妇的妇人才会做的发式,想是她嫌一头长发太过碍事,又想想帮姑母的忙,做起活来便有些不太方便。
陶蓉未忍住噗呲一笑……
阿夭原是有些疑惑,自打清泽表哥去圣安之后,陶府里哪里还有人来敲她明月小筑的后门呢?
却是来人还未说话只见着她一身打扮就笑了起来,姑娘始终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开了口也未有什么起伏的语气:“二表姐过来可是有事儿?”
陶蓉止了笑摇了摇头,只将自家情中的鞋递了过去:“姨娘那里闲来无事儿,便多做了几双鞋,叫我送两双给表妹穿,也算是一点子心意。”
阿夭瞧了瞧她手中的新鞋想了想便将那门拉开了一些:“劳烦表姐亲自跑上一趟,若是无事进来喝杯茶歇上一会罢。”
咦?陶蓉微微一愣,几时自家这个清冷的表妹这般客气了?她倒是有心一道进去坐坐,才迈进去一步,又想起自家未曾见过两面的姑母又有些迟疑:“姑母那里会不会不喜……旁人打扰了清静。”
阿夭一面将那门合紧一面抽空用那双黑湛湛的眼睛盯着她瞧了一眼:“每日登门来访的顾客络绎不绝,自是没有清静可言的。”
这原是陶蓉第一次踏进明月小筑的门,只觉得到处都是新奇,一双眼睛一时竟是不知该往哪处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