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台。
可能是刚才在心里鄙视对方,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不太好意思再看向大美女那一边。
而男士和大美女,好像也开始压低声音说话。
此刻输液大厅又安静了许多。
他们好像一直在窃窃私语,不过此时输液大厅又充斥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易欢不刻意去捕捉那俩人的话,也听不大出来。
此时,有很多人已经差不多结束输液,不停地按铃。
三个值班的护士在大厅里忙碌地穿梭着。
病人陆续地走了一大半,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九点二十分。
护士开始提醒还在输液的各位,让尚在输液中的病人各自提着药水,去一楼的小输液厅,二楼大厅即将关闭。
易欢把余下的药以及病历单一股脑塞进包里,站起来,踮起脚,伸手把挂在吊钩上的三瓶药水取下,跟着前面的人朝着一楼走去。
自己手举着三瓶药水的感觉特别奇怪……
于是易欢特别想快点走过去,可是前面有人,她又不方便超过去,只能放慢步伐,于是高举的手边累得很,不知不觉就矮了下来。
这导致她一低头,就发现针头附近有血倒流出来。
她赶紧又把手举高,同时眼睛平视前方,不敢再低头看自己插着针的那只手。
一楼输液厅只有不到四十个位置。
大家过去后基本上占满了。
易欢迅速找到一个位置,踮起脚,赶紧把药瓶挂上。
然后坐在位置上大口喘气。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低下头,重新看了一眼左手。
此时管子里已经全是透明的药水了。
她揉着胸口,缓缓舒出一口气。
要是刚才再多看一点刚才那个血红色的管子,她担心自己会吐。
这时,她也听到一声嗤笑声。
一抬头,就撞见了刚才那位被她嗤笑过的男士正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她。
原来,这俩人现在就在她旁边的位置坐着。
这位男士在她扭头之后,便迅速将头扭向另一侧。
男士旁边的大美女温柔地问:“怎么啦,你笑什么呢?”
易欢的目光自然还是落在了刚才就注意到的大美女身上。
大美女的眉形真的修得十分好看,皮肤也白嫩得很,一看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富家子女。
这时,男士一边摇头一边回答大美女的话:“没什么。”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大美女问,“刚忙完就赶过来陪我,要不要我帮你叫点吃的?”
“我没事,不饿。”男士抬手轻轻拍了拍大美女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
易欢认真地看着这俩人,用力眨了眨眼。
大约是此刻体温接近四十度,所以她的大脑皮层处于非正常状态,也就是她的反应略显迟钝。
待这位男士再次扭头看着她的时候,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沈霃宽。
这……
就有点儿……
尴尬了……
她所坚持了这么久的理智终于还是拜在了情感之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十分诚实地告诉了她:她怀念眼前这个人,这个吻。
这一刹那,她脑海里冒出的全是和沈霃宽在一起的画面。
那时候,她比现在年轻自信,也比现在要阳光得多。
只是,走过了一段黑暗的路,每次回忆过去,都像是在经历苦刑。
忽然,沈霃宽松开了她。
“呼吸。”他说。
易欢瞬间回过神,大口地喘气。
她的理智也慢慢回来了点。
沈霃宽抬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沈霃宽,不行。”易欢喘着气,靠着此刻恢复的一丝理智,倔强地拒绝他,并说了一个自认为沈霃宽不会拒绝的理由,“我发着烧呢,身体还没恢复好。”
“噢。”沈霃宽的手指挑着她的头发丝,也微微喘息着,“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行?”
易欢红着脸说道:“我担心把病气过给你。呃,你现在可比我金贵。”
“别给我脸上贴金,我哪儿金贵了?”沈霃宽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声,“我不金贵。”
易欢仰起头,道:“你这样不叫金贵,那我岂不是连烂铁都算不上了。”
“瞎比喻。”沈霃宽双手紧紧地搂住她,低下头,额头刚好紧靠在她额间,“嗯,额头不烫,你病好了。”
“那也是刚好,病毒还没死,会传染给你的。”易欢不死心地劝他。
“没关系,我不怕。”顿了顿,他轻声道,“我也病了。”
“你哪儿病了?”易欢垂下头,刚好看到了他身体的反应,脸霎时间红得更厉害了。
沈霃宽动作迅速地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然后抓起她的手,贴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语气颇为矫情地说:“你看,就是这里病了,你来摸摸看。”
易欢只感觉到了滚烫的体温和快速的心跳声。
沈霃宽在她耳边吹着气:“你看我心口这里这么烫,心跳还这么快,是不是病的不轻?”
“啊?”易欢有点懵。
还能这样碰瓷生病的?
那你那下面都撑起来,岂不是病得快死了?
“沈霃宽你……你睁眼说瞎话,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易欢感叹不已,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练了好几年,才刚有眉目,眼下似乎还是要输给沈霃宽。
沈霃宽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我这是相思病,你就看不出来吗?”
他这相思病得了好几年,一直隐秘不发,这两天一见到易欢,就全爆发出来了。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提醒他,他这病再不治就病入膏方成绝症了。
易欢,就是害他得相思病的人。
她是此病的发作源,也是解药。
可是易欢好像,还是在犹豫。他能感受到易欢心里是有自己的,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犹豫?
他的欢宝儿以前可从来都是干干脆脆说一不二的性格。
“易欢……”
易欢努力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克制住。她扬起眉毛:“嗯,沈霃宽,我们真的不能这样?”
“我想你。”
“嗯。”易欢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可是沈霃宽,我……”
易欢不知道该怎么跟沈霃宽说。
当着他的面,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爱他的话。
沈霃宽低头,嗅着她的发香:“你不想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吗?”他不信。
易欢叹气:“想你干嘛?”
“不想我干吗?”
“你怎么跟江牧淮学了?”易欢无奈地笑了,“好的不学,坏的学。”
沈霃宽摇头:“不,我跟你学的。”
易欢不解地抗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类话?”
“你看你,居然敢忘记。”沈霃宽刮了刮她的鼻子,“在我们第一次搭的小帐篷里,你教我说的。”
“我、我。”易欢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干脆把头埋进他胸膛处。
人啊,年轻时候,总会跟最亲密的人犯过一两次二。
不过她易欢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眼前诱惑她的人是沈霃宽,她就会随意就范。
易欢挣脱他的怀抱,正了正色,说道:“沈霃宽,真的不行,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人那什么的人。”
沈霃宽也正色道:“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人那什么的人。”
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太多了,他当然不能随便了。
“那……”易欢被他说得很想笑,“你口才变得真好,我都说不过你了。”
“我以前让着你的。”沈霃宽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到了她的身上。
易欢扭动着身体,想脱开他的禁锢,结果无济于事,只好用嘴巴抗议:“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跟我的衣服较什么劲?”
沈霃宽厚颜无耻地解释:“是你的衣服先缠住我的手的。”
两个人几乎又同时开口。
易欢道:“天很冷的,不许脱。”
沈霃宽道:“好热。”
后来,沈霃宽想了一个很绝妙的法子。
脱衣服然后盖被子,易欢她就不会感觉到冷了。
易欢:“……”
她现在有点儿后悔了,真的就不该让沈霃宽进门。
他这是真铁了心要跟自己睡啊,无论自己如何言语相劝,他都无动于衷。
太可怕了,易欢看着他结实的胸膛和那可媲美男模的身材,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要把持不住。
“我三天没洗澡了。”易欢两双眼睛眨了眨,道,“真的,不骗你。”
沈霃宽撑着胳膊,吻着她的耳根,低声呢喃:“好香。”
易欢:“……”
她实在是有点儿编不下去了,她总不能胡乱编排自己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啊。
都怪自己,为何就不能一脸正义地甩沈霃宽两个巴掌呢?
因为……
她舍不得。
她哭笑不得地发了最后一个警告:“沈霃宽,你这是在诱惑我犯错误。”
沈霃宽总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点儿怪怪的。他微微思索,说:“祖国人民应该不会怪罪你和你未来老公一起做和谐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