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萧成钰醒来时,天还未亮彻底,外殿有宫女在小声说笑。
如今皇后不在,不必过去请安,但她平日惯常这个时候起身,醒了之后便睡不着了。
很快又传来秦嬷嬷刻意压低嗓音的训斥,笑声顿时没了。
姜黄色床帐困住的小小一片天地里,她睁眼就看到头顶挂着的鎏金香囊,里面的安神香一夜还没燃尽,袅袅娜娜的烟雾仍旧从镂金的缝隙中往外泄。
秦嬷嬷一直在外间守着,听到屋内有动静,立马踮着脚尖轻轻推门进来,小声问:“殿下可醒了?”
萧成钰应了一声,秦嬷嬷立马带着几个宫女将早已备好的热水帕子捧进外间,秦嬷嬷独自进了内间。
七殿下的寝房内间未经传唤不许擅自靠近,秦嬷嬷在得知成钰即将回宫时,便将这个文华殿特有的规矩给新调来的这些宫人立下了,宫人们虽觉得奇怪,但主子习惯怎么样,他们也不敢置喙,只听吩咐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秦嬷嬷进来时,成钰已经将裹胸束好,正背对着外间将中单往肩头拉。经过一夜,她右肩上的齿印比昨日又稍微淡了些,但仍然存在。即便已经见过一次,秦嬷嬷再看时仍觉得心惊肉跳。
她急忙将自己的视线从那雪白肩头上挪开,上前接过衣带系好,又拿来已经备好的外袍服侍成钰穿上,却不知已经将衣服穿反了。
萧成钰一脸无语地看着到处找腰带的秦嬷嬷,只好自己默默地将衣服反过来。不过虽然她对穿衣装扮的要求一向不高,但一身靛青袍子被配了条绯色腰带,她就有点不能忍了。
萧成钰:“嬷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秦嬷嬷还一脸茫然,等看到成钰将腰带解下,才终于后知后觉,一脸花红柳绿,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奴婢……奴婢……”
成钰怕自己再开口她就又要哭了,索性没接话,自己找好腰带系上,推门出了内间。
秦嬷嬷急忙跟出来,见成钰就着盆子捧着水往脸上豁,便从宫女的手里接过干帕子递上。
等洗漱完毕,宫女们都出去,成钰对着水银镜将两条略显秀气的眉毛描硬,又掏出一个昨日带回的盒子,在自己脖子里鼓捣了一会儿,就贴上了一个“喉结”,那东西若不亲手去摸,足以以假乱真,甚至还偶尔会随着吞咽的动作略微动一动。
秦嬷嬷有些惊讶,成钰原本就长得雌雄莫辩,看起来也就比寻常男儿稍微女气了一点。刚起床时她还有些略显秀气,如今稍微修饰,转眼就变成个俊俏少年郎,再加上她如今被晒得有些黑的肤色和举手投足间的行为,就算现在有人跑到皇帝跟前说她是个女的,估计皇帝还会觉得那人脑子有坑。昨日她还觉得殿下哪里看着有些不一样,今日才终于明白缘由。
秦嬷嬷又好奇地问了句:“昨晚奴婢就发现,殿下的声音似乎有点……”
萧成钰贴好“喉结”,将领口整好,淡淡道:“在外面认识了一个会些药理的朋友,让她开一副药喝了,就不显得太女气了。”她从镜子里看到秦嬷嬷脸色变了变,也没太在意。
曾经在宫里时她还小,身体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随着她长大,若不提前做点准备为自己铺好路,难道还要倒霉催地留着小辫子回来专门让她的兄弟们来抓?两权相害取其轻,况且她又不准备去唱小曲儿,与被人怀疑揭发的后果比起来,药坏一副嗓子偶尔有点副作用还真没什么大不了。
经过一夜积雪,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几个太监正在铲雪清路。
她本来准备今日去南苑见皇后,结果饭后有太监来回禀,去南苑的一截山路被昨夜的大雪封了,断了一座桥,过不去了,这个打算便只能暂时搁浅。
萧成钰推开窗子,一只红嘴白鸽停在雪地里歪着脑袋看人,见人走近了也不怕,只是胆大包天地扑棱两下,懒洋洋飞两尺,落在空地上继续顺毛。
她手里捧着个瑞兽手炉,靠窗而立,问:“这宫里怎么会有鸽子?”
旁边那个抱着花瓶擦了将近一炷香也不愿意挪步的宫女急忙凑近两步,先对成钰行了福礼,又偷偷瞄了她一眼,这才红着脸回道:“回殿下,奴婢猜那鸟是康王殿下养的,听说这鸟每日会在东苑附近成群结队地遛弯,为这事,陛下还曾责骂过康王,责令他把鸟儿扔了,只是前段时间康王出宫立府,大约又在宫外的府邸喂养,估计这鸟认路,就又回来串门了。”
“康王?”
这封号是这两年才封的,宫女一下子反应过来,忙解释说:“是四殿下。”
萧成钰仰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却很惭愧地发现,除了记得他长得憨头憨脑之外,这位四哥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十二岁的时候还被她手里的蟑螂吓得哭爹喊娘,后来她四哥的生母赵氏跑到皇帝跟前告状,她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顿罚。
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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