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丛的深处看见躺着的一人,一动不动。她凝眸仔细再看,的确是人影无疑。
飞机已经在准备起飞,缓缓升起。
那一刹,郦静语推开武威阳,纵身一跃跳下舱门。
“郦记者!”
“她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要回基地吗,是她自己跳下去还是你没看好她?!”
楚元毅一吼,连武威阳都心惊胆战。
武威阳道,“郦记者跳的,我也不知道,是我没拦住她,我的失职。我这就把她拉上来,元毅你等下。”
楚元毅嗯了一声,“赶快。”
跳下飞机的郦静语在草地上翻了几滚才停下,绿草松软,并无痛感。身边是螺旋桨所刮起的狂风,吹得她衣摆飘飘,长发横飞。
她撑着地面起身,走到灌木丛边,蹲下拨开灌木丛,人影显露在她的眼前。
果然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衣衫褴褛,看样子不像是和那群驴友一起的,应该是另外的人。
“郦记者,你怎么下来了,元毅他那边要生气了……这是?”
才说一半,武威阳惊诧,“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
郦静语摇头,“应该不是一起的,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你看他身上的脏乱的样子就知道。一起就揍吧,困在云渺山上怕是会饿死。”
只是,武威阳说楚元毅生气了。刚才在机上,她就隐约听出楚元毅的不悦,是自己惹他不高兴了?
也许是吧。
她的采访,从不拖别人的后退,但这一次破例了、
武威阳说,“好,我来把他背上去,郦记者你先上去。”
“快点吧。”
她放缓了步伐,脚底的青草来回摇摆。
令下必行,是楚元毅一贯的行事风格,可就在楚元毅下令飞机起飞时,她却突然跳下了飞机。
他会生气?
正想着,已有一道高大的人影闪在自己的面前。她倏地抬眸,楚元毅英隽的面容出乎意料地闯入她视线里。
郦静语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后退,楚元毅上前,步步紧逼。
楚元毅抓过了郦静语的双手,原是想看她手掌受伤的情况,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包扎好的双手。
他粗糙有力的五指握住清瘦的手腕,手背脉络分明,手指有力,“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受伤的?”
动作太快,一下就被楚元毅抓住。
郦静语挣脱出他的手掌,抽出手臂,“没什么,不小心弄到的,没什么事情,别大惊小怪的。”
楚元毅伸手去捞,被郦静语躲开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楚少校……”
“你要是自己清楚,怎么会受伤,你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不爱护?刚才你为什么跳下来,如果飞机的高度再高一点,你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吗。你是来采访的,不是来冒险的!”
怕碰到伤口,楚元毅不再去抓她的手。
但受了伤还能沉得住气,是要有多大的气魄。如果郦静语是男人,他楚元毅绝对服气,可郦静语是女人,他只有心疼。
他对郦静语,有种别样的感情,具体的来说,是佩服。
但他一脸的黑云压城,足以说明他的怒气,与担忧。
被他的怒气所吓,郦静语闭上了嘴,畏畏地缩了缩脖子。
郦静语与楚元毅差着十多厘米,两人站在山顶,一高一低。他剑眉拧起,目光责备。她低垂着头,不敢上抬。
蓦地,楚元毅眼底闪过笑意,这样的郦静语。就仿佛是被教训了一顿的,委屈的小媳妇。
微风细草动,沙沙林叶声。
楚元毅盯着她飞回飘舞的裙角,视线来回。。
没想到,郦静语还会怕了自己。
楚元毅哪知道,时隔多年,现今的楚元毅早已是不同以往,举手投足尽是军人的狠戾,全然不是以前的样子。
所以生气时,郦静语还是会怕的。
武威阳背着人回来,打破两人间的安静。武威阳见楚元毅脸上笼了一层愠色,开口解释,“元毅,郦记者看到下面还有人,所有跳下来了。”
有人?所以她下来是为了救人。
楚元毅双眼一眯,又看向郦静语,放软了语气,“刚才为什么不说?还有,到底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拿安全绳的时候,用手去抓,结果受伤了。”
郦静语低下了目光,出言解释。
原来是因为这样,但也太莽撞了。
楚元毅无奈,手掌摸着她的后脑勺,“傻瓜,那个怎么可以用手去抓,回去的时候跟我去医生那边看,我也有责任,跟我上机。”
看她被吓住了,楚元毅这才放软了语气。
铁汉柔情,温言软语,往往是最容易触及内心深处的。
楚元毅的手掌按在郦静语的肩上,轻轻按了按,让她安心。随后,楚元毅迈开修长的双腿,快步登上飞机。
武威阳紧随其后,把衣衫褴褛的伤者背上飞机。
那名昏迷不醒的男人,蓦然睁开了双眼,嘴角咧开一道笑意,随后再次闭上双眼,假意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