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此人倒是有些本事。”
此刻终于外头的伙计敲了敲门,问道:“先生可有人闯入?”
仲妫从那醉鬼的膝盖下头把自己的衣角拽了出来,推开门,指着那歪着头坐着睡着人,声音里头的怒气藏都藏不住:“就是此人!”
伙计连忙跑了进来,不住道歉:“此人乃是一浪客,欠了本店酒钱不还,方才正欲驱逐,谁知竟然让他蹿上二楼,扰了二位,真是抱歉!”
说着,便要架着那人往外头拖去。
那睡着的醉汉这会儿却半醒了过来,一蹬腿儿,指着公孙昭道:“方才小郎君说要替我讫清酒债,可还作数?”
公孙昭朝着仪奴使了个眼色,仪奴一愣,忙道:“郎主,这……”
“给他。”公孙昭抱臂说道。
那醉汉嘿嘿笑了两下,睁着一只眼睛瞅着仪奴,直到仪奴气鼓鼓地将钱币拍在了他的胸口,他才笑嘻嘻地摸给那个伙计:“结了!”
那伙计放开了醉汉,瞥了一眼雅座中的两人:那年长秀气的郎君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年幼的那个却反而神色自若,伙计神色不定地看着雅座中的两位客,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公孙昭又朝他摆了摆手。
伙计终于拿了钱疑惑地走了,待那伙计一走,那醉汉就又像是活过来一样,朝着公孙昭屁股一撅,脑袋一仰,抬着手啪地拜了下去:“草民多谢公子!”
公孙昭抄起手来,坐着冷眼看他。
那人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又是一拜:“楚人宋锦,多谢公子!”
公孙昭嗤了一声:“我还不是什么公子。”
“那楚人宋锦,多谢公孙!”他虽然醉酒,可反应奇快,又撅着屁股来了一拜。
“宋子既然闯入我的雅间,还请不吝赐教。”公孙昭淡淡地说。
宋锦嘿嘿一笑:“这……草民闯进公孙的雅间,倒还真是巧合罢了。谁让公孙的雅间离楼梯最远呢?”
公孙昭皱了皱眉,他为了方便和仲妫谈话,找了个比较偏僻的雅间,倒还是他的错了?
仲妫也是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宋子。
公孙昭又问:“宋子从楚地千里迢迢赶来秦国,是为何事?”
宋锦道:“自然是为了寻一口饭吃。”他晃了晃脑袋,“不过这咸阳的粮食,倒还不如巴蜀了。”
“放肆!”仪奴瞧着他放浪形骸的样子,怒斥道。
巴蜀之地一直是秦楚之间不停争夺之处,前两年为了巴蜀秦楚之间发生了多场战事,两方都没讨到多少便宜,这会儿这块地就像是梗在秦人喉中的鱼刺一般让你难受,陡一提起,仪奴自然愤怒。
公孙昭却是垂着眼:“那宋子何不回巴蜀去?”
“在咸阳倒还有机会谋个一官半职。”
“宋子以何谋?”他问。
“纵横。”宋锦眨了眨眼睛。
公孙昭看他那放浪形骸的样子,以为他会说点道啊阴阳之类的,谁晓得竟然是纵横之术。他皱了皱眉。先秦武王刚刚继位之时有个著名的纵横家抵秦,请武王合从以破六国之连横,颇有成效,至今秦王也还在走这位纵横家相国所规划的合从之路,故公孙昭听到纵横两个字颇为敏感。
“先生请详细说说。”他端正了神色,看向宋锦。
宋锦瞪着两只兔子一样鲜红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却说:“纵横之道,我只说给秦君听!”
“你——”仪奴在旁边听着,恨不得把酒罐子砸到那不要脸的醉汉的脑袋上去,他转头看看公孙昭,见他也是在强忍着怒意,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谁料那宋锦话头一转:“不过说于公孙,也是可以。”他说完又嘿嘿笑了起来,“若我没有猜错,您便是那让秦王冲冠一怒,二十万大军伐赵的公孙昭吧?”
公孙昭道:“不过借口耳。”
宋锦道:“借口是借口,这天下打仗,谁不需要借口?依我愚见,公孙这毒,中得委实是妙哉!”
公孙昭皱眉,秦国因他中毒而出兵赵国之事举国皆知,这位宋锦知晓也不奇怪,但当着他的面说他中毒中得妙的,胆子也着实忒大了点。
他忍着自己的脾气,说道:“那宋子不若给我详解详解,我洗耳恭听。”
那宋锦抹了一把嘴,道:“我同公孙讲过,可否请公孙为我引荐秦王?”
公孙昭抬了抬下巴:“先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