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了谢挽英的白皙的左手上,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挪了回来。
“如此强大的力量相当令人震惊,我们不能放任你随意在人间行走。”乔安娜道,“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回金色曙光在伦敦的总部。假如真的是邪灵附身的话,我们也好帮助你驱逐。”
谢挽英对乔安娜的感情可谓相当复杂。她看上去总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她说的话却没有错——尤娜是不会说谎的。蒂埃萨的确是个“邪恶”的巫女,多少人葬身在伦敦的火海之中……但是不论她对乔安娜的感情怎样,那修女看上去永远一副在教堂布道似的样子。
“我不可以去那里。”谢挽英疲惫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监视我的话,让宝剑使来就可以了。我会和他回到金色曙光北美分部。”
这下不只其余三人,就连李玄清本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但是他立刻答应了下来。另外三人交代他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络后,就在地上绘制了越行的法阵后消失在了原地后,整个场面的气氛立刻就尴尬了下来。
“谢挽英……”李玄清道,“我隐瞒了你,你为什么还信任我?”
“每一个人都有不想和别人透露,或者不方便透露的东西。您在金色曙光真正的职责和我无关。”谢挽英说,“更何况……如果宝剑使是我的老师的话,难道我不应该更开心么?”
“你不担心我会害你?”
“现在还不到担心的时候。”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的,但是心中却想:大不了再变回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和你打一架就好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李玄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明白了,谢谢你。”
谢挽英摆了摆手,然后打了个哈欠:“您可以带我回洛杉矶么?我也不知道在那片雾气里呆了多久,如果再不回学校的话,这学期就要全部挂科了吧。”
……………………
此时此刻,奥黛特城堡。
刚刚从沉眠中醒来的斯黛拉站在祈祷室里,出神地凝视着圣母玛丽的雕像。即使三百余年未曾踏足此地,这雕像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在她的记忆中模糊。受难的圣母披着头巾,神色哀伤,胸口七把尖锐的长剑,鲜血落在她赤//裸的足边……她曾经日日夜夜在她面前祈祷,她在她的面前落下了无数的泪水。但是撒旦向她抛出了罪恶的果实时,圣母没有拯救她。
她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了厚重的蛛网,指尖擦拭着圣母的脸颊。那插在雕像胸口的长剑尖利非常,在斯黛拉清理缠在其上的蛛网时,竟然将她的手指划出了几滴血。但是甫一接触那雕像,她的血竟然像是在火上被灼烧一样变得焦黑,发出了烧焦的气味,然后变成了干涸的黑色印记,弄脏了玛丽的衣袍!
斯黛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但是旋即恢复平静。她如今已经是个吸血鬼,她的血在接触被圣水保佑过的雕像时,自然会燃烧。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圣水是存在的,既然上帝是真实的,为什么他们会容忍这世间发生这样多的痛苦的事情?
忽然一阵风刮过,窗外浓重的雾气被吹进来了一些。斯黛拉转过身去,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那个身披亚麻,手持两柄□□,身边围绕着飞鸟的男子。
“凯瑟伦女伯爵,你总算是醒了。”
斯黛拉沉默半晌,道:“是你让她出现在我的梦里的?”
“她急切地想要见你。于是你出现在了她的梦中。”安格斯说,“她对你一片真心,为了救你,在二十几天的时间内,从厄尔斯特赶到了伦敦。但是你似乎在梦里装糊涂,竟然假装不认识她。”
“在梦里,我的记忆是模糊的。”
安格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蒂埃萨的话,一向都是要打折听的。”
斯黛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她反过来质问对方:“安格斯,你明知道历史不可更改,既成的事实无法变更,为什么不在梦中阻止她,反而要令她功败垂成,痛苦万分?”
“女伯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接受现实么?”安格斯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人类拥有自由的意志,我们只能干预,却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心。我也好,圣母玛丽也罢,都左右不了他们的选择,左右不了他们的命运。”
斯黛拉没有说话。
安格斯又道:“你如果想开了,还是回去看看她吧,我想她大概也算是接受了你的身份。不然以她的性格,恐怕还是会想方设法地跑回这里来找你。只要人心有挂念,潘地曼尼南的雾气会令之陷入沉眠。到时候你舍得她再在梦里体验一番无谓的挣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