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永宁侯府各屋子逐渐掌上灯,入夜后暑气消退,凉风习习,忙活了一天的人终于可以坐下松乏松乏。
淼淼一边替田氏揉肩膀,一边道:“娘,可是舒服点了?”
田氏闭着眼,神色颇疲惫,“嗯,手势不错。”
老夫人最近病了,她平时虽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但在婆婆生病的时候,她这个当媳妇的也不好不理,于是每天都到西府伺候。偏偏老夫人一向对她有偏见,一有机会便诸多挑剔,不是嫌药太烫,便是嫌水太凉,一天下来,浑身腰酸背痛。
“明儿娘在屋里歇着,我去伺候老夫人。”
“就你这粗手粗脚的,还伺候人呢。”田氏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示意淼淼也坐下,“听说你这几日练功加时又加量,一定饿了吧?这几日朝里事多,你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咱们边吃边等吧。”
正说着,外间有丫头报侯爷回来了。柳青源已换过一身便服,一进屋见到女儿也在,笑道:“哟,真是难得,念儿今晚可以吃荤菜了?”
淼淼甜甜地喊了一声爹,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田氏,只盼着她点头。田氏最近又调整了她的食谱,七天才让她吃一顿荤菜,平时只能吃素菜,虽然辛苦了点,但不得不承认,淼淼减肥日见效果,田氏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功不可没。
田氏嗔道:“说得我虐待女儿似的。得,今晚念儿过来,就是来撑吃的,看在你方才替我揉肩的份上,我今晚就破例一次。”说着吩咐丫鬟上菜。
淼淼欢喜地道:“多谢娘亲!娘亲最疼念儿了。”
柳青源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今晚难得早回和妻女同桌吃饭,心情颇是愉悦,淼淼不停为两老夹菜添酒,一顿饭下来,其乐融融。吃过饭,淼淼替两人斟茶,“爹爹最近这么忙,是不是和早几天两位朝中大员被刺身亡的事有关?”
“这案子归大理寺,我是忙凉州边境频遭突厥骚扰的事,皇上意思是增兵驻边境,可一时之间没兵可驻啊。”柳青源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最近也不知撞了什么邪,朝中大员接二连三地遇害,就在昨日,青河县那边又传来消息,前中书令朱大人又在府中遇刺身亡,短短数日,这已是第三起朝廷命案了。”
淼淼心中一跳,不用问,青河县这一案子,是燕飞干的,“那青河县这案子,凶手可有捉到?”
柳青源摇头,“据大理寺吴少卿说,这案子和之前两起案子一样,都是由暗杀组织所为,除了何御史那案子,其中一名刺客因太胖把人家屋顶踩坏了,被御史夫人看到长相外,其余两起案子,凶手都训练有素,杀人时干净利落,什么线索也没留下,两位大人的家人都是第二天才发现他们遇害的。”
淼淼托着腮帮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她从前在菩提阁时,哪次行动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都怪柳千锦这胖妞,害她一世英名尽丧。
田氏问道:“前中书令朱大人?我记得他都致仕好几年了,这才回的青河县养老,都与世无争了,什么人要买凶杀他?”
柳青源再次摇头,“三位大人,除了何御史风评不太好可能有仇家外,李刺史就不必说了,是个深得庆州百姓爱戴的好官,朱大人当年任中书令时,也是为官清廉颇得圣心的,当真想不出是什么人要致他们于死地。”
田氏叹息一声,“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幸好没祸及他们的家人。”
淼淼趁机问道:“对了爹爹,听说那何御史是个老色鬼,又罔顾人命,在朝中虽然有些地位,他死了后不少人还拍手称赞呢。但女儿又听说,这何御史的夫人,却长年吃斋念佛,经常捐助物资到悲田院和寺庙,这不是奇怪么,为何那个恶贯满盈的何御史会娶了这么一位宅心仁厚的夫人?”
柳青源怔了怔,随即低头呷了一口茶,这才迟疑道:“说来话长,何夫人也并非年轻时就开始信佛行善的,当年若非她的儿子被人拐了……”
眼看柳青源就要开始说故事了,不料田氏忽然把手中杯子一放,对淼淼道:“念儿,时候不早了,你白天练功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和你爹爹还有事要说。”
哎?好不容易套出点话来,这就撵人了?淼淼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田氏脸色极难看,似有隐情,柳青源也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只好磨蹭着起身,“那……娘亲和爹爹也早些歇息,女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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