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楚玉姝压着自己不良的念头。
余慕娴定是不知晓,她散发时的模样较平日要诱人的多。
屈指紧紧了袖口,楚玉姝继续道:“姐姐选姐姐喜欢的便是……”
“可微臣喜欢的,殿下未必喜欢呀……”悠悠轻叹一声,余慕娴专心致志地将楚玉姝上下打量个遍。
待楚玉姝面色已有不悦之色,余慕娴便起身与楚玉姝补妆。
余慕娴补妆的动作不慢。
观着余慕娴娴熟地掌笔画眉,楚玉姝心头却是忍不住泛酸。
据侍奉她的婢子言,画眉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路数。
“殿下这是想起了何事?”猛地收住手头的眉笔,余慕娴侧身去寻案上的锦帕。
见余慕娴竟是觉察到自己的心事,楚玉姝心头一颤。
她原本并未打算让余慕娴知晓她在意此事……
但若不让眼前人知晓,她又心有不安……
伸手捉住余慕娴的手腕,楚玉姝道:“姐姐怎会精通此术……”
“嗯?”斜目打量着落在自己腕上的手,余慕娴思忖片刻,推断出楚玉姝别扭的由头。
真是突如其来的别扭……
暗笑着将心头的遐思隐去,余慕娴反身坐正道:“闲来无事,便做些闲事打发光景……”
“姐姐以为此事是闲事?”楚玉姝不依不饶。
余慕娴笑道:“闲事遇到殿下,便非闲事了……”
“姐姐这般说,定是事先想好的……”不动声色地松手,楚玉姝偏头不看余慕娴。
“殿下这般说,却是冤枉微臣了……”轻笑着凑到楚玉姝面前,将眉妆改好,余慕娴献宝般将木盒移到楚玉姝眼前,“殿下且看看,可喜欢?”
“嗯?”定睛望着镜中人,楚玉姝微愣。
她原是想过余慕娴会与她何样的妆容。
是诸贵女那般若有若无,还是如妃嫔那般艳而不俗……
楚玉姝并无确切的答案。
但她确实从未曾想余慕娴会画这副妆容与她。
“姐姐竟会画此妆容?”伸手抚上自己的侧脸,楚玉姝恍若隔世。
这副妆容她前世顶了几十年,以至今生时常挂念……
谁料,异世近二十载,竟又重逢了旧时那副帝君之象。
“殿下如是,便好看……”
跪坐着远观楚玉姝,余慕娴低声应道:“幼时家慈特传了此妆与微臣……要微臣将其托与该托之人……”
“呵……”弯眉听着余慕娴托古,楚玉姝恍惚记起她与眼前人并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如此时这般,或是也不错吧?
想着近日朝势的变化,楚玉姝起身走到余慕娴身前,俯视跪坐在地上的奇女子。
平心语,余慕娴散发画圆时,当真姿容无双。
但此时却不是评论此物的时候。
凝神将余慕娴扶起,楚玉姝道:“姐姐还是束发时好看……”
“嗯……”淡笑着在起身途中与楚玉姝一望,余慕娴道,“旧人云‘束发读诗书,修德亦修身’……殿下所言好看,许是缘此……”
闻余慕娴提到了“修德”,楚玉姝弯眉道:“姐姐既是讲到了‘修平’,那姝儿只得盼着姐姐‘治齐’了。”
“嗯……”将“治国”“齐家”两事记上心头,余慕娴低眉望着楚玉姝道,“‘修平’二事不敢为,‘治齐’二事定不负。”
“那‘平’便交与姝儿吧。”侧步带着余慕娴朝前几步,楚玉姝温声道,“时候已是不早了,姐姐且容姝儿送你还府……”
……
自楚宫还府,余慕娴便闭门不出。
对外言体弱有疾,对内便是静思己过。
如此,闭到三月,楚宏德即下旨言婚期后延。
手捧延期的旨意,余慕娴与立在身侧的楚玉姝莞尔一笑:“旧人言‘好事多磨’,今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许是好事将近也未可知……”楚玉姝扬眉道,“障与姝儿言,大哥又要犯病了……”
“原来圣上旧疾,却是这般路数……”担忧地望过楚玉姝一眼,余慕娴道,“与此般人共事,虽是血亲,却无疑于与虎谋皮……”
“姐姐这般说,却是多虑了……”轻笑着将余慕娴的疑虑压下,楚玉姝道,“若障非此路数,姝儿何敢与其共事?再者,不到定局之日,又有谁知,谁人是虎?”
附耳将窦顺择日归都一事说与余慕娴,楚玉姝郑重道:“姐姐还是多病些日子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