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孩提时代,梳着歪歪扭扭的辫子,坐在台阶上望着街角卖糖画的小摊出神。
彼时的她年纪尚小, 小小的手掌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就这么独自一人缩在喧闹街市的角落里。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向她的手里塞了支漂亮的糖画,牵着她离开闹市。
头顶铅灰色的天空低沉沉的, 她扭头回望,然而景象却成了一片模糊,逐渐与天空融为一体。
待她回过头来, 已置身于空旷的大殿中。
幽微的烛火,暗红的池子,却有一个同她一般大的、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叫……,你叫什么?义父是带你来和我一起玩儿的么?”
名字被模糊,并未听清, 然而梦里的姬无姜却对女孩儿摇了摇头。
“咦,你没有名字?”女孩儿歪了歪头,“你爹娘呢?”
姬无姜又摇头。
女孩儿嘻嘻笑了起来, “我也没有爹娘, 名字也是义父起的。义父没有给你起名,那以后我就叫你阿无好了。”
那双小小的手拉着她在大殿里穿梭,她看见无数交叠的影像在殿内闪现,一幕一幕,正是她和这个女孩儿相处的情景。
同吃同住,一起练功,一起偷懒,一起领罚。后来身后慢慢多出另一个女孩儿的身影,两人变成三人。最后又跟上一个小女孩,四人牵着手欢快地在大殿内奔跑。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现,最后定格在一片发红的背景之中。
“我们逃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张而坚定。
“逃去哪?”另一个惶惶的声音响起,“外面全是人,见人就杀,我们出去会死的。”
“没事,我们从后殿出去,走那条我们常溜出去玩儿的小路,没人会发现。”
“那里可是雪谷啊。”一个女孩担忧地说道:“天还下着雪,我们走得出去么?”
“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姬无姜斩钉截铁道:“只要到了雪谷我们就有希望,走出雪谷,我们就自由了!”
随着四个女孩儿拉手跑向后殿,暗红色的景象慢慢褪去,换上一片炫目的白色。
风雪呼啸,她只能看见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埋在雪地里,视线中出现一只黑色的靴子,她勉力抬起手,拽住垂落在靴边的外袍,断断续续地说:“求你,救、救救我。你想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
耳边除了呼啸的风雪和沉沉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她看见一只手向她伸来,掩盖了满眼的风雪,只余一片漆黑。
床榻上的姬无姜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
梦里的画面潮水般退去,只在脑中留下淡淡的残影,身体的疲累和酸疼瞬间将这残影冲散。她动了动手臂,倒吸了一口凉气。
“醒了?”一直守着的姬尧光见状端来一杯温水,喂到她的唇边,
姬无姜就着他的手浅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才开头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蛊毒,昏迷了好几日。”姬尧光扶着她坐起身,温声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每动一下,关节肌肉里就传来阵阵酸疼,堪比初习剑时、没日没夜练剑之后的那种感觉。
见她整张脸皱到一块儿,姬尧光勾了勾嘴角,解释道:“母蛊让你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加上寒玉床的寒气,让你体内有两股气相互抗衡,何况你还与我和师父打了一架,这会儿浑身酸正常得很。”
姬无姜瞪大了眼:“我把你和师父打了?!”
“功力大增也是三脚猫功夫。”姬尧光笑着敲了敲她脑壳,“你要是真能把师父给打了,哪能这么安稳地躺在这儿。”
姬无姜撇撇嘴,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摸了摸尚缠着绷带的手腕,皱眉问道:“我中的什么蛊?”
“魔宫心蛊。”姬尧光简单将来龙去脉与她说了一遍,又问:“那日在不遮山我看你就有些不适,恐怕母蛊在此之前就埋下了,五十弦里你可还遇到什么人了么?”
“不曾。”姬无姜摇摇头,“不过我被带到五十弦之后,被迷晕过一阵子。”
“恐怕和五十弦背后的人脱不了干系。”姬尧光蹙眉。
五十弦背后势力扑朔迷离,但从这么多年的线报里,他大概能猜出那人出自何方。可他却想不通,那位大人为何也与魔宫搭上了线?
沉思之时,姬无姜开口道:“阿瑶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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