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握住自己的手细细软软的,唐铃心里被巨大的情绪缠绕。她忽然想起了奶奶,奶奶的手是干燥而粗糙的,是做惯了粗活的人的手,而面前的夫人手细腻温柔,是从小就浸泡在花汁香汤里的手,可是两人却同样地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发自心底的温暖。
见唐铃不说话,安夫人也不勉强,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来,像哄小女孩似得摸了摸唐铃发顶。这个动作让唐铃又是一愣,这样宠溺呵护的动作让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年大约也不过十四。
“若兰好好照顾姑娘,明日我再来。”
接下来的几天安夫人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唐铃,也不曾再提起要收她为义女的话,更多的是与她说起一些时下发生的趣事,唐铃如何不知道安夫人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她对自己的好,可是终究还是碍着身份的关系,也不曾多说什么,大多都是应和的话,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要快些养好伤,然后离开这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在床上躺了几天,唐铃终于可以下床,若兰传了话来,说公子邀她在书房一聚,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才换上了若兰准备好的衣裳,就看见方才被自己打发出去的若兰正笑眯眯地将她拉到了妆台前。
“我说姑娘,换衣裳你能自己来,可是梳头你自己总没办法梳吧?你若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那夫人可是要责罚若兰的,姑娘你就可怜可怜若兰吧!”
通过几日的相处,若兰大约了摸到了唐铃的性子,虽说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不爱说话,可是也不是难相处的,对她撒撒娇,她总是会心软的。
唐铃果然不再拒绝,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看过自己的模样,从前她也不过是在小溪里看看自己的模样,可水流浮动,她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只知道自己大约是不算难看的。如今再看,镜中披发的少女眉眼已经长开了,修眉上扬,狭长的眸乌黑如子夜,鼻梁高挺而唇色素淡,不若普通女子般秀美娇艳,而是流露着几分英气。
看着看着,她不禁走了神。她忽然很努力的想要回想自己母亲的模样,试图想想自己的样子与母亲究竟有几分相似,可在那久远的记忆中,母亲的面容早已模糊,就连早逝的父亲……她也不过只从奶奶口中听说过罢了。
“姑娘的头发可真是好看,黝黑黝黑的,你看,这样可好?”
唐铃骤然回过神来,只见镜中的自己一头长发在若兰的巧手下在右耳侧松松地挽成发髻,余下的长发只是梳顺了捋在同侧,看起来素净优雅。确实是好看的,可唐铃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打扮,从前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将头发简单的打成麻花辫束在脑后,后来落了难,头发更是疏于打理,这种小姐姑娘们才会梳的发式,是她从未想过的。
自从受伤入了安府,给了她太多的前所未有,太多的格格不入,这些,都不是她能够去想的。
她已经打定了注意,明日便向安夫人辞行。
“姑娘?姑娘?”
唐铃这才发现自己又出了神,歉意地笑笑,若兰乐呵呵地打开手里的匣子,说不上珠光宝气,却也让未见过世面的唐铃咋舌,若兰将一枚镶白珍珠的发饰别入她的发间,配着她一身杏红色的对襟襦裙,活泼的颜色柔和了些许她容貌上的英气,也给她略嫌苍白的脸色添了些红润的色彩。
她也不曾这样打扮过自己,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尴尬的想要将发饰拽下来,却被若兰按住。
“我的好姑娘,可别摘下来了,这样好看。”
半推半就的,唐铃还是依了若兰,最后在这身精巧的衣裳上又披了早就准备好的水貂披风前去赴约。
若兰撑着伞在前头引路,带着唐铃穿过长廊,绕过了一座精致的楼阁,再往里头走去,早已扫开了霜雪的青石小径越来越宽,曲径通幽,愈加的豁然开朗,走到尽头的竟是一处素雅的院子,才刚下的雪就已经薄薄的在地上铺了一层,院子前古老的榕树参天而立,所剩无几的叶子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被雪色包裹,长长的须根从树枝上垂下又深深地扎进地里,静谧而幽深。
走在前头的若兰快步上前通报了一声,里头很快就有小厮笑着迎了上来,小厮看了唐铃一眼,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公子吩咐,姑娘若是来了,径直进去便是。”
唐铃看了看那小厮,又看了看一脸憨笑的若兰,抿着唇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