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纸机绞肉, 沉海喂鱼。
饶是客良镛处变不惊,也白了脸, 稳住心神,他道,“明日中午十二点, 门前会停一辆半旧不新捷豹,你过来直接开走。”
独角哥总算满意,合上皮夹克, 任谁也看不出他周身帮满炸弹,大摇大摆走出客宅,恣意昂扬。
客良镛言而有信, 亲去汇丰银行分两批取钱, 整整两千万装箱, 安放客宅等人来取。
人穷时,钱比命重要。一旦有钱,命最精贵。
两千万买平安,对客良镛来讲,不用衡量, 天平自然倾斜。
与此同时, 粱美凤电话打到客宅。接的人是客丁安妮。
粱美凤略有拘谨,“客太太,您能联系到我家小囡吗?”
客丁安妮这才想起,绑匪一并把贺喜绑走,她十分作难,支吾把情况讲给粱美凤听。
啪嗒。粱美凤手中碗筷掉落。
客丁安妮忙道,“贺太太,你别怕,晋炎爹哋已经备好现钞,他们见钞放人,不会有伤害。”
哪知道粱美凤却道,“客太,我是为客生担心啊。”
至于家中小囡,粱美凤已经放任自流了。
有因有果,客良镛先爽快应允取钱,独角哥自然不会再为难客晋炎,底下四九仔送饭进来,顺带把客晋炎衣服也送回。
独角哥跟进来,“客生,只要你阿爸讲信用,我们也不会言而无信,明日中午我拿到钱,立刻放你走。”
客晋炎不紧不慢穿回衣衫,竟还会玩笑,“那我还得道声谢。”
独角哥不解。
“多谢不杀之恩。”
独角哥怔愣,随即连番拍手,“有意思,你和你阿爸一样有意思。”
他手指仓库,“我干了不止一票,你是头一个没哭哭啼啼招人厌烦的。”
客晋炎扯嘴笑,“过奖。”
他又看贺喜,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出来。
贺喜一直未讲话,只顾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吃饭,察觉独角哥看她,抬头朝他眨眨眼,怯生生笑,无辜极了。
太阳出西边,独手哥竟生恻隐心,喊底下小弟,“拿两床被子过来,冻坏金叵罗怎么办?”
夜里,贺喜卷被靠墙,客晋炎挤过来,胳膊伸到她颈下,“靠我肩上,睡得舒服些。”
贺喜没拒绝,赖赖歪靠,“再有几天就新年了呢。”
“是,我阿喜又长一岁,能嫁人生子。”他只能想到这个。
贺喜睨他一眼,“我要读港大,有机会再去剑桥读圣三一学院。”
“那好,未来中环又多一位知识女性。”客晋炎补充,“她还兼职做大师为人驱邪镇煞。”
贺喜不满,“你讥刺我。”
客晋炎忙举手,“不敢,不敢。”
仓库阴冷透风,伴窸窸窣窣老鼠声,他们相拥坐天明。
独角哥按时去客宅取钱,仍旧捆绑炸.弹,如果客良镛敢报警喊差佬,他将客宅夷为平地。
他烂命一条,敢陪他们赌。
深水湾客宅,十二点之后就大门敞开,客良镛坐院中在等。
独角哥心里愈发钦佩此人心性,不怪能做大事,他走进来和客良镛握手,“客生,我这样搞,你们客家不会憎我?”
客良镛将捷豹钥匙给他,“你放心,我客家人只会用狮子的力量去奋斗,不会用蛇蝎心肠去记恨。”
能令独角哥心服口服的人不多,至此,客良镛算是一个。
“我保证,我在一天,我以及底下兄弟,从此不会骚扰客家任何一个。”
港地三大帮派,能让4K的大佬松口,客良镛放心一半,亲送他至门前。
客良镛忍不住相劝,“江湖腥风血雨,将来生死未可知,你现在有这么多钱,不若拿去买股,岁末牛市可期,所收盈利,能保你后半生无忧。”
世间千百态,人有百种人,在商言商,匪有匪路,如果都能听劝,港地早就三步一豪门,五步一大户,哪还有挤在棚屋的扑街佬。
独角哥呵呵一笑,坐驾驶位,头伸窗外,“客生,现在去半岛酒店接大公子。”
此时客家大公子连同贺喜,已经被绑手蒙眼送往半岛。
4K的四九仔们在得知独角哥将现钞运往废弃工厂之后,急欲分赃,再无心思管贺喜和客晋炎,火速将车停靠半岛门口,为他们松绑,撕开黑胶带,赶两人下车。
重获天日,贺喜跳车前,扭头轻声对推她的人道,“酒店前台有座机,不若你现在下车去给老婆仔打个电话。”
“神经,怠懒理你!”那人不耐,直接摔车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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