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的时候就是冷的,也没什么菜,我常常吃不饱,夜里饿的睡不着。再小一点的时候,嬷嬷们还掐我……我又见不到父皇,母后也从来不来看我……”
灵药心中怜惜他,轻叹了一口气。
十一皇子是薄皇后亲子,生辰之日便能在仁寿宫吃酒听戏庆祝,而无母的十二皇子,却连饭都吃不饱,这便是皇宫。
这便吩咐膳房弄些吃的来,待过得半个时辰,便整治了一桌饭菜。
小十二才狼吞虎咽地吃了小半碗饭,便听得外头有人通传。
“起居所的杜嬷嬷、史嬷嬷拜见公主殿下,要领十二殿下回其居所。”
灵药敛了神色,让人唤她二人进来。
杜嬷嬷是个容长脸,史嬷嬷是个圆胖脸,两人都四十左右。
见了公主便拜倒在地,杜嬷嬷道:“皇后娘娘将十二殿下交给了奴婢二人,竟没看好殿下,是奴
婢的错,还请公主允准奴婢领十二殿下回去安歇。”
上来就将皇后娘娘抬出来,可真有意思。
灵药笑了笑。
“既然是皇后娘娘安排你们照顾十二殿下,你们就这么照看殿下的?”她问道。“殿下走丢了,你们都不知晓?”
“奴婢们知错了,还请殿下允准。”
两位嬷嬷也不反驳,只管要人。
灵药垂下了眼睛。
“待晚一些时候,本宫会将十二殿下送回去,嬷嬷们请回吧。”
杜嬷嬷、史嬷嬷对看一眼。
“可是皇后娘娘……”史嬷嬷嗫嚅道。
灵药端起了茶盏。
“二位嬷嬷请回。”法雨毫不留情道。
两位嬷嬷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倒退着往殿外走了。
到底还是拿不准主意,两人一商议,还是往皇后寝宫慢慢走了。
到了晚间,戌时三刻,仁寿宫的戏大约是散了,便有薄皇后身边的姑姑,姓尚名佩芝的女官领了一些宫娥、内侍前来要人。
尚姑姑是个年约三十的未嫁女,自小在皇后身边侍候,进了宫封了尚仪女官,比寻常的妃子还要厉害几分。
她进了未明宫,将就地行了礼,便冲十二皇子招手。
“十二殿下,皇后娘娘叫我领你来了。走吧。”
十二皇子打了个哈欠,歪在法雨怀中,睡眼惺忪地。
“今日我要在十姐姐这里歇下,你们回吧。”
灵药本不便阻拦,此时见十二弟昏昏欲睡,便笑道:“姑姑不若明日再来领他罢。十二弟今日有些累了。”
尚姑姑丝毫不客气,眼风凌厉。
“十殿下,这教养儿女的事儿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就是您,也得听着皇后娘娘的话行事,留十二殿下过夜,您觉得妥当吗?”她冷言,“您在外头过了两年,规矩也不懂了?”
灵药冷了脸色。
“本宫自幼在父皇母妃膝下长大,明感寺也是父皇亲口所选,姑姑此话莫非是在指摘父皇,亦或者母后教导无方。”
尚姑姑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十殿下果然伶牙俐齿。”她嘴上仍不服软。前些年苏贵妃死了,薄皇后重掌六宫,又得太后欢心,阖宫上下谁不让着她几分,十殿下纵使回了宫,不过区区一个皇女,又能大的过皇后娘娘去?
灵药平静地坐下。
“法雨,带十二殿下去歇息。尚姑姑,母后那里,明早我自有交代。”
尚姑姑无奈,又不能明抢,帕子一甩,悻悻而去。
法雨哼了一声,吩咐宫娥将十二殿下领去歇息,这才站在灵药身边恨恨道:“狗仗人势,看着就不齿。呸。”
灵药就着她的手站起来。
“再晚一些,咱们去花圃瞧瞧。”她这话说的极低,只法雨一人听见。
法雨闻言蠢蠢欲动。
这便扶了灵药进了内殿歇息。
而内殿的六扇紫檀底四季花卉屏风,早已被移到了库房。
法雨草草歇息了两个时辰,到了四更就被灵药换起来。
灵药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夜里显得尤其明亮。
外头廊下还睡着值夜的小内侍,两人偷偷推了窗子,互相扶着往侧殿后头花圃而去。
两人哼哧哼哧地将花圃清楚了一小块空地。
灵药吩咐法雨望风,自己拿了铲子使劲挖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灵药将深埋在下头的黄花梨木镶金画的的妆匣捧出来。
这是小时候母亲给她的梳妆盒。
她小时候爱藏物件儿,母亲给她的零零碎碎,西域风的小耳环、年幼时候的小老虎,母亲画给她的鬼画符,就连她的名字……都收在其中。
母亲常笑她:“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就当个宝贝似得。”
临出宫前,她将这妆匣埋在了花圃中。
就着月光,她使着劲儿,将匣子的锁打开。
却在看清了其中之物时,惊得将匣子落在地上。
然后扑在一边,干呕了起来。
法雨慌忙转过来,这才看见那匣子里的东西,也是一阵害怕。
一具烂的半透的小猫尸体,正躺在其中。
身上半肉半骨,眼珠子掉在外头,又是干掉的血迹又是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