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上头, 他有点微醺。
脑袋上就好像被人用力敲了几下, 软软的, 下一秒就要往旁边倒去。
“馒馒,你别晃。”他摇摇头,把头枕在她肩窝里, 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气味, 这让他很放松, “你别走……我睡一会……”
她低头瞧着这个迷迷瞪瞪又醉醺醺的汉子, 严肃禁欲的沈大队长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搂着她的腰, 两腿圈着她的,通红着脸满口胡话。
“沈挚。”馒馒拍拍他,又捏了捏男人的脸皮, 手上的触感和女人的皮肤不一样, 只有较少的皮下脂肪, 硬硬的,偶尔触到新长出来的胡渣,还有些扎手的刺。
她觉得有趣,一下下爱不释手的摸他的下巴,沈挚喝醉了, 给她的反应也很可爱, 他缩着脖子, 身体小幅度颤抖, 好像她凉凉的手指和羽毛一样痒。
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 “玩的挺开心?”
陈迢两手抱胸靠在墙上, “你倒好,出来吃香的喝辣的,泡男人泡的挺爽吧?”他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陌生人在附近,“可叫我好找,你们警局真会挑好地方。”
馒馒没说话,她把沈挚缓缓放在地上,看他还揪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放手,忍不住嘴角又勾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他手掰开。
面前陈迢的表情不太好,一脸埋怨,馒馒轻笑着说:“你因为之前有犯罪嫌疑,虽然清白了但是身份还是敏感,范幼辰的意思就是叫你暂时当暗线,不要在警局出面。”
“呸,就是黑户呗。”他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这就好比是你去饭店当五星级大厨,而我只能在下水道旁边洗碗的意思咯。”
馒馒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放心吧,你的福利待遇一项都不会少。因为是暗线,上头还会给你拨更多的补贴的。”
“再说了,你会洗碗?哈哈哈,是我就不会雇你的。”
她心情很好,笑容都难得的明媚灿烂,陈迢和她相处了个把月,很少看到馒馒有这么开朗的时候,他严肃起来,随即把目光移到地上躺着像瘫烂泥的沈挚身上。
“跟这家伙,你是玩真的!他可是个警察,被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还要不要干了?”
馒馒收起笑容,“这些事,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这家伙满脑子都是案子案子。你觉得他要知道你不是人,他会接受吗?”陈迢恨铁不成钢的说。
“他是个普通正常的男人,他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而你呢?”
“我们只会在无尽的岁月里变成干尸。”
“你又何尝不是!”她猛地一挥袖子反驳道,“钟青青不是也接受你了,她也是个正常女人啊。”
陈迢忽然无言,他哼了声撇过头,“她不一样。而且……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把她转化成血族的。”
馒馒咬紧牙关,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沈挚,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在她刚有记忆的那段时间,三年饥荒,卞老头带着她走在田埂上,她看到有人在挖草根树皮吃。
有人挖到了,有人没有挖到。饿着肚子的人看着他们,眼睛里就是那样的光。
想要而不能得到的光。
——————
“我就像那一只~林中的小鸟~”
沈挚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是周顶天震耳欲聋的美妙歌声。他还是睡在原来KTV包厢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自己的夹克衫。
他枕着不知道谁的皮包,膈的他太阳穴突突的疼,“喂老孙,你这包是假皮的……”
沈挚艰难的坐起来,旁边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孙垂南撑开眼皮瞄了他一眼,“唔,沈石头。”
然后下一秒他就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沈挚的腰,“沈石头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两只手抱的牢牢地,沈挚脑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掰着那双手,“孙处男你特么滚开!我要吐了……”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几秒钟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哇一声吐出一口秽物。这一下世界如同天旋地转,沈挚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鸣响,眼前都是黑的,酸苦的胃液在喉咙里打转,辣的他说不出话。
孙垂南或者是周顶天几个人在旁边拍他的背,有人递过来毛巾和矿泉水,然后是拖布打扫的声音,脚步声来来去去,沈挚却睁不开眼。
接着,原本黑魆魆的脑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一个人的嘴唇打破了原本的黑暗亮了起来,然后如同黎明的白昼,越来越多的图像出现了。
她微启的红唇,内里露出细小白净的贝齿,能看见一点舌头的颜色,然后是整个雪白的下巴、小巧的鼻子,泛着流光的银河一样的漆黑眼睛。
这双眼睛在看着他,含情脉脉的。
这是馒馒……沈挚的大脑在0.01秒內就识别了。当他还想再多看一点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闯了出来,他抱住馒馒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塞,粗暴的一口含住她的樱唇,然后把她放在了自己盘起的膝头上。
两人像交颈的天鹅一样吻的难舍难分,她的手就圈着男人的脖子,而那人的大手原本是规矩的放在肩膀上的,后来逐渐往下一直到掐住她的细腰。
就如同歌里唱的:你的小蛮腰,让我受不了,真的要高/潮,啊啊啊……
沈挚傻了。
特么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好不好。
他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沙发上看头顶的水晶灯,一圈圈的光影像精灵一样转啊转啊的。
“我是在做梦还是是真的?”如果是梦也太美了吧,像天堂啊。
然而面前出现的大头不是上帝,而是周顶天的丑脸,“沈队,玩累了吧,咱们也该回去睡觉啦。”他贼兮兮的笑笑,沈挚愣了一秒钟,一巴掌把他拍开。
“特么谁要和你睡觉,馒馒呢?!”
周顶天委屈的揉揉脸,朝外面努了努嘴,“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啊,人家女孩子总不可能跟我们这群人一起通宵吧,跟谁睡,跟你睡吗?”
沈挚沉着脸又甩过去一掌,把周顶天彻底击飞,他也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有点失落吧,又有点释义的理所当然。
也对,她还这么小这么嫩,跟这群熊瞎子混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沈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往外面走去。
反正明天去单位就能见到她了……你也不能太着急了啊,她还小呢,别吓着人家,吓跑了可就没了。(捂脸)
“啊~~好困啊。”周顶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衣服松垮垮的披着,裤子半掉不掉,他眼睛下面一排阴影。而旁边别的男警员也是差不多的扮相,一个个在凌晨无人的街道上飘着,被人当成犯罪团伙都不稀奇。
沈挚却毫无睡意,那些红红白白的画面在他脑内无限次数的循环播放,到了后面,他已经发挥了欲望动物该有的潜力,自动脑补出了接下来的剧情。
“咳!”他偷偷笑了笑,狠狠擦了擦嘴巴,瞥了眼旁边凑过来的周顶天,“你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后者干笑两声眯起眼睛,“队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挚满不在乎的说,然后感觉旁边人也似乎都看过来了,却都碍于什么不敢明说。
“到底怎么了?”
周顶天拄了拄别人,大家你推我挤的谦让一番以后,终于还是有个人站了出来,“沈队,被小美女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借酒浇愁。”
“是啊,这样只会愁更愁啊。”
“人家还那么年轻,级别又高,瞧不上咱们也是正常,就别想着天鹅肉了,麻雀也不错嘛。”
一群不会说话的熊瞎子胡乱用自己的语言安慰着人,沈挚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癞蛤蟆还是老弱瘫穷了。
哼,你们这群蝼蚁,这只天鹅其实已经被我圈养了。
他美滋滋的想着,心里如同那些看言情漫的小女生说的:冒出了很多的粉红泡泡,一戳破,都是甜死人的糖果落下来。
“哎,前面有个拍立得机器。”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十几个大老爷们一瞬间都蜂拥过去,乌泱泱的挤在那个小小的粉色机子旁边,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野兔子的狼,不知如何下口。
“这玩意怎么用?”
“别急别急,让我先来一张。”
“麻痹老崔你又踩我脚!”
平日里黑色制服下禁欲的严肃人格,竟然都在一台大头贴机面前破了功,男人们的小心思,现在看起来竟然这么有趣。
“瞧瞧、瞧瞧你们现在的蠢样!丢不丢脸丢不丢脸!”孙垂南插着腰指着面前这些粗野的智障,仰头用鼻孔喷气哼了一声,然后似乎陡然发现了什么,也一头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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